学校在他的手上成了新的监狱。
他被半拽着出去,不知道往哪里去,就默默的跟着梅梁新。梅梁新像是散步一样,毫无目的地乱晃,好像真的只是请他来看一看学校应该做些什么样的规划才能更符合他的心意一样。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傅荣庭停下了脚步。梅梁新回头看他一眼,说:“我在找沈序啊,他不在办公室。”
傅荣庭揉了揉眉心,好声好气道:“他又没招惹你,你又找他,叫他生气你就开心了?”
“凭什么看见我就不开心啊?瞧见一个戏子倒是比对谁都要笑得高兴。”梅梁新压低了眉眼,“我不快活,他们谁也不能高兴。”
明明沈序也是少爷,最知道富贵乡的好处,眼下这个时候,顺着敌人才能继续过这种日子,他到底哪里没想通,偏偏要拧着,看到他就像看到什么污秽一样。
傅荣庭拽住他:“梅梁新,你要怎么样才快活?”
“他但凡找个新的少爷做朋友呢?偏偏找个低贱的家伙来讽刺我!”梅梁新甩开他,“他看不起我!”
“你干的事情,难道还能被人看得起吗?!”傅荣庭也不压着脾气了,揪住他的衣领,“你都心甘情愿做亡国奴了,还想叫人……”
梅梁新捉住他的手,抬起眼去看他,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傅荣庭,你是不是忘了,你也在做和我一样的事?”一边说着,一边抠开傅荣庭的手指,慢慢道:“你说我是亡国奴,你呢?你是我的狗啊……我放手,你就帮我咬死了别人,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难不成你还指望凭着你的良心,沈序就不怨你了?”
“你……”傅荣庭抖着手,梅梁新理了理衣襟,慢条斯理道:“别反抗我,傅荣庭,我只有你了。”
傅荣庭闭了闭眼,最后长舒一口气,低声道:“我不跟你说,我先走了。”
“不想继续看了么?”梅梁新一挑眉,丝毫不觉得是自己扫兴,“要我送送你吗?”
傅荣庭瞪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梅梁新无奈的一摊手,随后跟了上去,继续说:“生我的气了?傅荣庭,可是你告诉的我,要说实话的。现在我说了实话,你不爱听了?”
傅荣庭没遇到过这种混账,简直想回头就给他一顿打,但是他不能,只能硬邦邦的说:“没有。”
“没有就别急着走啊,陪我去看看沈序在做什么,看不到我心痒痒。”梅梁新拽住他的手臂。傅荣庭忍了又忍,推开他的手:“你适可而止行吗?沈序要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别拉上我!”
“那可不行,我不能让他只恨我一个。”梅梁新甩甩手,“我找了你,你就得陪我走到黑。”
恶心他也得跟着他一路走到黑,走到死!
傅荣庭觉得现在不像春天,书上说,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是温暖轻柔的时候,是生命力充盈天地的时刻,怎么到了他,依然觉得像冬天的温度还挂在身上,像要一辈子都冻住,直到他死,都要锁在坟碑上。
“……我的花开了,傍晚我给你剪新的下来。”
两人这边是沉默的,另一边却传来人声,带着点期许,好像怕对面的人不同意一样。
“好,我傍晚等你。”
说这句话的人,他们俩都知道,是沈序。梅梁新一扬眉,抬脚就要过去,却被傅荣庭一拉后衣领,生生拽了回来,要说话又被捂住了嘴。
梅梁新:“唔!!”
傅荣庭瞪他:“你不是要跟我走吗?我不想去那边。”一边说,一边拖着他往相反的方向去,“你给我安分点,不然我揍你。”
梅梁新挣扎着扒开他的手,回道:“你又做了圣人了!沈序他知道吗!松开我!”
“总比你回回做恶人被人骂要好!”
燕痕耳朵尖,听见了这一点模糊的声音,有些好奇的往沈序身后看了一眼,却没瞧见人。沈序被他的动作引得也看了一眼:“怎么了?”
“有人说话。”燕痕老老实实的回答,“没看到人。”
沈序朝那边走了几步,什么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走廊,心里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多想,只说:“也许是几个学生,这边人少,到这来放松一下。”
梅梁新把这里搞得闷人,学校里到处弥漫着一股死气,那些学生又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血气方刚的时候,被压久了难免想要找个地方骂两句。
燕痕信他,听他这么说也就不细想了。沈序手上还拿着书,刚刚遇到傅荣庭之后就拐到这里来了,碰见燕痕就留在这里说闲话,这会儿被打断,兴致也散了,只好说:“我得回去了。”
“好。”燕痕拎起水桶,“我把东西送回去。”
确定两个人都走了,傅荣庭才松开梅梁新,结果就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梅梁新往那边走,哪里还有人影,回过头看他,眼底积着满满的阴鸷:“……我不是说了不要反抗我么?”
傅荣庭的嘴里出了血,听见这话看了他一眼,问:“你又准备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拿我的亲人威胁我吗?”
“梅梁新,你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