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汀问我带火机了吗?我说带了。
她说,借个火。
但我告诉周汀,其实我的火机根本没上油。
我示意她把脸贴进一点,周汀也乖乖照做了。
我刚才只混在人群当中远远的看过周汀,一直没打过照面。周汀头发留长了很多,长度从之前的肩到了现在后背,气质还是一样的神秘洒脱。
“张嘴。”我在口袋里又拆了根糖。
她又乖乖照做了,我拿走了她的烟,把混合水果味糖塞进去了。
反正都是叼着,这个也差不多,况且抽烟伤身,她自己也清楚。
周汀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做出这种举动,但她没有拒绝,只是轻轻笑了一下问我有青苹果味的么?我之前倒真有,不过现在就在我嘴巴里。
我说没了,最后一根就在我嘴里。
她说她不介意的。
我说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好像不适合把嘴巴里的糖让给你。
她笑笑不语,我的左手突然往下一沉,我发觉周汀刚前就把手附上了我的手指,只是机械没有反馈,我没发现罢了。她捉住我的无名指往下用力拉了一下,我的左手才突然下沉。
“那么小翎认为我们是什么关系呢?”我才注意到那枚戒指已经被她从我的无名指取下,周汀轻轻地摇了摇头:“你不觉得这枚戒指挺符合我们的关系吗?”
周汀和我的身高差不多高,指腹温凉,抬手很轻松就摸上了我的脸,自然而然的又一把捏住了我的下颚,太用力了,我有点疼。
我知道,她是生气了。不用猜,我太清楚她每一个动作下的情绪。
我盯着周汀的眼睛,问了重逢后的第一个问题:
周汀,你是恨我么?
周汀又摇摇头,说她不知道。
然后她让我张嘴,把混合水果味的糖还给了我,又抢走了我的青苹果,就像我夺走了她的烟一样。动作毫不迟疑,带着点恶作剧般的熟稔。像是某种公平交易,又像是理所当然的占有。
我咔咔地咬碎了她还回来了的糖,连带着那根棍子。混合味糖果中的其他水果被迅速碾碎,石榴变得犹为明显,在齿间炸开,占据了味蕾的主导,涩味侵蚀着我的口腔,渣滓黏在齿缝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周汀临走时,又拍了拍我的脸,戏谑又温柔,嘴里还叼着我的青苹果。
她说,小翎,你好像一直都是苹果味的呢,我好喜欢。
我不禁开始思考,周汀为什么会钟情于苹果呢?或许她想要的是那个三位女神所争夺的金苹果,但只要你啃上一口,就会发现我只是一颗普通的青苹果呢。
“那你是准备要咬我一口么?”
“算了。”她松开了手,“祝你晚安好梦,小海鸥,希望你梦中有我。”
夜晚嘈嘈切切的像糖纸被揉开的窸窣声。
我常梦见周汀,像是到了涨潮的汛期。
周汀给我下了最深沉的诅咒,梦里的我永远十七岁,永远在夏天。
有时候我会想,她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长成一个适合梦见的样子。
梦中的Z小姐眼睛太清澈,笑声太轻快,说话太不走心,走的时候又太像电影里剪出来的长镜头。仿佛我究其原因的一生,只是她某个篇章的片段。
我不敢说周汀不美好,以及对于好梦的定义。
让人感到难过的只是当我清醒后,必须在梦境中和美好的如周汀事物分别千千万万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