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留给我。”
“可以。”
“提案也要。”
我叹了口气,抬手去解她的手指,她却故意攥得更紧了些,像是非得等我自己点头认输才肯罢休。我索性不再挣扎,直视她的眼睛道:“可以。”
但周汀还是不肯松手。我问她到底想要什么,她说要我陪她去慈善晚会。
“你不是最讨厌这种场合?”我皱了皱眉。
“是啊,而且这是申城,不是燕京,总得有人陪我。”
“我拒绝的话,你就不松手?”
她点头,力道微微一紧,我的衣领被扯得更皱了些。
我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可以。”周汀的考量是对的,她一直是个聪明人。明晚的局九成九是个社交局,带一个像我这样的圈内人挡酒照看什么的再合适不过了。毕竟她从燕京来,能用的人少,索性就拽上我。周汀家星传产业是很大,但也没有大到能渗透各个地方,主要还是在北方的片区。
周汀这才慢条斯理地松开手,衣领恢复自由,我却觉得喉咙里那点情绪被她攥得乱七八糟,怎么都理不顺。
我低头整理被她拽乱的衣领,问:
“什么时候?”
“严格来说是今晚,毕竟都凌晨三点了,。”她随口道,“你就别走了,省得折腾。”
“今晚……”我喃喃了一句,突然有点头疼。
她笑而不语,捏了捏剧本的封面,轻轻拍了拍:“合作愉快,余导。”
我说不对啊,在酒店我下去再开一间房不就行了,干嘛在你这边睡沙发,省的第二天早上起床身子骨都要散架了。结果我得到的答案就是房间都订满了,只有一间大床了,正是我和周汀现在的这一间。
周汀说想睡床的话可以,只能跟她睡了。
我盯着她,试图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点戏弄的成分,可周汀神色如常,甚至还有点理所当然的意味。
“你认真的?”
“嗯。”她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得不像话,“不然你就继续睡沙发,随你。”
我说那我还是睡沙发吧,周汀挑了挑眉又问,是我对自己没信心呢还是对她没信心呢?车上睡着时都没见得我介怀和她接触。
我一时无语,低头看了眼那个不算宽敞的沙发,颈椎在向我抗议。我沉默几秒,权衡利弊后,最终屈服了,转身就去洗手间洗潄了。
我去冲了个凉。
我做过很多有关于周汀的梦,这些光怪陆离的梦有时涨有时退。梦境变化莫测,有时清晰如现实,有时又模糊得像是被水洗过的画。但无一例外的,我都会梦到那一句"你是我的”。
最荒唐的一次,她把我在梦中杀死,要把我永远的留在原地。
那场梦荒诞得像是一部不合逻辑的电影,背景不断变幻,时而是潮湿的旧公寓,时而是灯火辉煌的宴会厅,我不断在梦里沉浮,最后停留在一片看不见边界的黑暗里。
但我还是出逃了,从梦中挣脱,因为我醒了。
我并非惧怕我的死亡,而是心疼梦中那个周汀止不住的泪。梦中人哭着用锋利的刀刃穿透了我的胸膛,我往她刺我的方向挪了几步,直到我抱住了她,刀刺得更深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反而哭得更伤心了些。
可能我是个亚麻材质的人,就连拥抱,都笨拙和不柔软。
冷水洗刷在我身上,我想起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泪水砸在我身上,像是春日化雪时落下的冰冷水滴,一遍遍地喃喃:“别走,你是我的。”
如果我还有心跳,那一定是你忘了带走。
我神奇的感觉到什么东西像水一样在流逝,慢慢的,我醒了。
洗漱完毕,我的思绪回笼。等出来时,周汀已经侧躺在床的另一边,背对着我,像是已经睡下了。我轻轻地道了声晚安后,也躺下睡下了,疲倦弥散到了四肢百骸。
这次睡在周汀身边好像少了点作用。睡梦之间我又模糊的听到了那一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你是我的",我猜我大抵又做梦了。不过也仅此而已了,我什么画面也没梦见,只有声音。比起往常,这个梦温良极了,我休息的很好。早上醒来都神清气爽,甚至还盯着她耳后那颗小小的痣发了会儿呆。
果然,周汀是良药,良药苦口。医治我的茫然,我的彷徨,从来如此,在我这不算漫长的一生里,算是少有晴。如果我生了一种病,而你是我的药,那我甘愿不痊愈。
我其实离不开周汀,我在违抗我的天性。
我不恨周汀,哪怕她杀死我,我也只恨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