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是做梦了,浑浑噩噩之间,我好像又梦见了周汀。
梦中,周汀抱住了我,拨开了我的头发,她低头贴近我,额角蹭了蹭我微凉的鬓边,又擦了擦我的眼角。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也抱了过去,然后就把头埋到了她的颈侧。医生说得对,对抗不如和解,反正是做梦。
我听到了,周汀在叫我名字哄我,我的耳朵贴着她锁骨,我甚至听到了她说话时胸腔轻微共振的回音。这个梦真实的恐怖,在周汀温柔的怀里我能清楚嗅到她身上的味道。所有感官当中,只少了视觉,我没有再睁眼确认。我真的太困了,和睡意的斗争失败,又进入梦乡。
我醒来时,盯着天花板,脑子有点迟钝,缓了几秒才意识到面前这个跟苍穹顶一样的天花板不是车内,而是在酒店。
腰侧有点酸,肩膀也有些僵硬。被子滑落到地上,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还是原来的衣服,鞋子倒是不见了。我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蜷缩在沙发上。
周汀把我扔到沙发上了。
得了,待遇一落千丈。
我想起身去捞茶几上的手机,睡僵了,突然老腰一闪,直接栽到地上去了,头磕到茶几上,疼的我流了生理性眼泪。
我趴在地上,捂着额头,疼得倒吸凉气。不过倒是给我敲醒了,如果我现在室内,那么就是周汀把我从车上搬进来的,而我对此竟然毫无知觉?
我后知后觉的发现,刚才跟本不是做梦。
一想到这个,我全身上下的血马上就涌到了我的耳根,烫得发麻。我猛地坐起来,结果扯到腰,又疼得倒回地上,生无可恋地盯着天花板。我真应该多锻练一下自己了。
屋子里没开主灯,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投在天花板上,像是漂浮着一层雾气。窗帘没拉严,夜色从缝隙里透进来,模糊的城市灯光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我动了动肩膀,僵硬得厉害,估计在沙发上蜷了一整天。手机还在茶几上,我费劲地伸长手臂去够,手指刚碰到屏幕,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醒了?”
我手一抖,手机直接掉回茶几上,屏幕亮了一下,映出周汀的脸。
我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腰还是僵着的,动作幅度一大就抽着疼。我干脆靠在沙发边,没理她的问题,伸手去拿手机,掩饰一下自己此刻的尴尬。
“我睡了多久?”
“现在凌晨三点了,你自己算算。”
我也是个神人,从上车八点半睡了现在,快八个小时。
“聊点正经的,”周汀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双腿交叠,姿态随意,“你的新项目。”
难不成还能聊不正经的吗?不过周汀这句话倒是给我顺势递了个台阶,我问她想知道什么。
“资金有了么?”周汀问得直接。
“还在办。”我靠在沙发上,手指摩挲着手机壳的边缘。钱总是让人最头疼的事情。
周汀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余导,听上去你什么都没准备好。”
“……剧本和提案好了。”我点头,又摇头,不太敢看她,只好盯着她衬衫的第二颗扣子。
“嗯哼,空头支票。”
“我打算自筹。”
周汀没接话了,反问我:
“有副本么?”
我说好像有,在包里,我给你去拿。剧本和提案我只拿了剧本给周汀,把提案放回去了。
周汀看得很快,她问我觉得她会投么?
我说谁都不会嫌钱多,但于私,我坦诚的不希望你投我。
周汀的手指停在剧本的一页上,抬眼看我,目光琢磨不透:“为什么?”
我垂下眼,没再解释,只是靠回沙发上,轻轻叹了口气。她没继续追问,低头翻完最后一页。我走过去,把摊开的剧本合上,用指尖敲了敲封面对她说:“你比我清楚,这种文艺片,市场不一定买账。”
周汀投陆雯的项目太正常了,人清清白白又星途璀璨,活生生的一棵摇钱树,谁不心动?但我不一样,周汀是聪明人,没有必要陪我做背水一战的亏本买卖。
说着,我伸手想拿回副本,周汀却比我快一步,手掌同时按住剧本和我的手,没有用力,但不容置喙。我的手一烫,立马就缩了回来。
“你躲什么?”周汀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
“……没有。”我一时语塞,欲起身离开。
“余导啊,”周汀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这次是用了十成十的力,“你还不如做梦时的小翎更可爱。”她语气散漫,尾音带点笑意,但手上的力道却没有一点松懈。我被她拽得不得不往前一步,几乎撞进她怀里。
我就知道她不会放过我。
“松手,周汀。”我有点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