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全大喇喇坐在软塌上,一口接住相好小红杏儿递过来的樱桃,嬉笑道:“一段时日不见,沈二爷竟然也附庸风雅起来了,真是让我开了眼界。说起来,谁人不爱哥哥这般既有貌又有才的风流人物?这粉船上的娇娘全都冲着你去了,像我这般的,连碗水都没人给倒!”
红杏儿已将茶端到他手边上,笑道:“请喝这一杯。”
窦全把红杏儿搂在怀里亲了一口,叹道:“还是我这心肝儿知道疼人,这是好茶吗?不是今年的新茶,你全哥哥可不喝。”
红杏儿娇笑,“自然是好茶,给您沏的茶都是最好的。”
窦全就着红杏儿的手喝了一口,“不错,对上了我的口味。”
沈震烨笑道:“我算哪门子的风流人物?你莫不是在说笑?”
“不是风流人物,哪里能作出《夜雨寄北》这等妙诗?我看连窦信都不及你的才华!”
沈震烨沉下脸来,“别提窦信,一提他我身上就不舒坦。”
窦全讨好道:“不提!不提!我与窦信虽是一家子,但我也不喜欢那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他见沈震烨脸色仍旧不好,便吩咐春杏儿道:“还不去让人去取解酒的汤水来?没看见沈二爷酒饮的多了不舒坦吗?怎么这样没眼色呢?”
沈震烨脸色稍缓,“等你拿醒酒汤黄花菜都凉了。”
窦全拉长了声道:“是,我自然比不上二爷身边的娇娇美人体贴。”
沈震烨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你少在这儿阴阳怪气的。”
窦全嬉笑一声,“沈二爷这是哪儿的话?我这不是心疼您嘛。”他压低声音道:“话说最近窦信却是走了桃花运了,和承恩伯府上的如花美眷搭上了,听我姨娘说,韩家给他准备了一妻一妾,那妻自不用说,那妾还是当年名动京城的才女呢,可惜如今落魄了,让窦信捡了个便宜!”
话音刚落,沈震烨猛地将酒杯摔在了地上,酒水四溅。
他这番火气不小,把红杏儿吓得一哆嗦,刚端上来的醒酒汤也洒了大半。
“沈二爷怎的忽然怒了?我可是哪里说错了?”窦全连忙摆手,“消消气,我先赔个不是。”他掏出手帕殷勤地替沈震烨擦拭衣袖,却被他一把推开。
“窦信要纳的妾,可是陆攸宁?”沈震烨脸色阴沉地问道。
窦全不解,窦信纳个妾而已,看把这纨绔子气的,脸上乌云密布的。
这是什么缘故?窦全把沈震烨的气恼归结为男人之间的攀比心。
没错,美女都让窦信得了去,却没他沈震烨的份儿,能不气吗?不过,窦全眼珠子转了转,他不介意再给窦信上些眼药。
他脸上摆出艳羡的表情,道:“听说是的,窦信最近满面春风的,得意得很呢。”
沈震烨发了一通邪火,心中冷静了些,他暗自盘算着,秋娟没递出信儿来说陆攸宁要做妾的事,因此,这事恐怕并不是真的,八成是那窦全在胡诌。
不待他多细想,外头就传来一阵喧闹声,旺哥附到沈震烨耳边,轻声道:“善善姑娘来了!”
沈震烨不悦,眉头皱起,将手中的一碗解酒汤扔到了一边,汤水洒了一桌子。
沈震烨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惹得雅间里的众人向他看了过来,这纨绔今日心情挺恶劣,都甩了两回脸子了。
窦全暗想,这沈家老二真是喜怒无常,前一刻还扮才子,装模作样地写那又俗又艳的诗,一瞬间的功夫,倒又发起脾气来了,真真是个难伺候的主,要不是看在英国公府的面子上,还有他手里银子的份儿上,他还真不愿意伺候奉承这纨绔呢!
这时,一个妙龄女子款款走进了雅间,她细腰长腿,青丝梳成缠髻,戴着金钗、翡翠钿儿、珍珠环子,肤白若牛乳,脸上略施粉黛,穿着鹦哥绿褙子,葱白色罗裙,美目横波,缓步走到沈震烨身边。
窦全顿时看直了眼睛,被这美人迷的软了身子,渴得嗓子冒烟,喃喃道:“这才真真正正是落入凡尘的仙子。”
沈震烨面无表情,连发三问:“你来干什么?你怎的知道我在这里?谁给你的信儿?”
善善轻轻地拽住沈震烨的衣袖,怯怯道:“是我身边伺候的青栀,偶然间看见爷骑马往潍河边上来了,我只是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见到爷了,爷对我可有一分挂念?我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爷的面了,实在是想念的紧,才擅自过来见爷,还望爷能体谅我的一片真心!”
沈震烨把衣袖从她手里抽了出来,“我为何不愿见你,你不清楚吗?是谁自作主张,私自找到了姑太太面前,说要进府?我告诉过你的吧,不要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