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奎时不时转头看向身后,好奇明叔屋里是什么情况。原是趴在门外偷听,结果刚蹲下,陈乾就打开门,拎起他的脖子,把他揪到前院,还不忘告诫一句‘大人说话,小孩别偷听’。
“切,我不是小孩了,我已经十三岁了。”周奎不服,也不再敢跑回去,他怂。
他盘腿坐下,撑着下巴,气鼓鼓的,凭什么不让他参与,他也是清风寨里的男人啊。比起自己的迫切着急和对了尘的担忧,躺在廊下用树叶扇风的苏木,翘起二郎腿,晃晃荡荡,一脸悠哉,丝毫不担心。
大当家不是喜欢了尘哥吗?一个时辰前,鹏哥他们围着了尘哥打的时候,她就是一脸看戏的表情。了尘哥被叫进去明叔的屋子,苏木也是气定神闲,不闻不问,吃饱了饭,就在这假寐,惬意得很。
他好奇:“大当家,你都不担心了尘哥吗?”
“嗯?”苏木在想事情,被周奎拉回思绪,“不担心,明叔他们不会要了了尘的命,估计也就是让他吃点苦头。”
周奎:“……”
这么淡定。
他不是很明白,大当家怎会突然和了尘哥在一起,想了许久没想出来,憋着又难受,陈乾他们也不一定能说出个二五六来,要不,就问问苏木吧,这里也只有他们两个。
于是他把心里的疑惑说出。
苏木扇风的手停住,怎么喜欢的啊,她想了想:“等知道的时候,已经喜欢上了,具体要说的话,我也说不上来。”
“不懂。”周奎双手撑起下巴,菜地里,嫩绿的菜叶在阳光下显得越发的青绿。
感情这事比种菜还难,看来不适合他。
苏木笑着,没再说话。要认真说起来,其实她也说不上比周奎懂多少。
喜欢啊,喜欢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这是姑姑告诉她的。
既然是简单,那就不用多想多思,喜欢就说出来,如此简单明了,因此她没有了尘那般顾虑重重,也没有纠结万分。对于未来如何,她不管,也不会寻死觅活,她只是想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告知了尘,至于他接不接受,那是他的事,苏木不会强求。如果和尚不喜欢她,她也不会怎么样,和尚说了喜欢,那她便要了一份属于和尚的承诺。
许下诺言,用一生来践行,她觉得,这就是喜欢的最好诠释。
明叔屋内。
了尘偷偷看眼明叔,又看向站在明叔身后的五个人。和他设想的,把他带进来严刑拷问不同,进屋后明叔就让他坐下,给他倒了杯水,表面上一片和谐,然而屋里弥漫一股无形的压迫,而这压迫感就来源于眼前这六个人。
吓得他大气也不敢出。
明叔双手搭在手杖上,眼神始终盯在他身上,不曾移开。张鹏等人则抱手于胸前,下巴微抬,似乎自己说错句话,他们能立即将他就地处决。
安静,静得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不见,每个人都在极力克制,这般寂静让人恐惧。从进来到现在,明叔不开口,其他人也不说话,了尘更是不敢出声,就连喝水,都是无声咽下。
他也想过自己和苏木在一起后,大家对他的反应和态度。今日围着他暴揍,他倒是有猜到一点点,不多,快速而过的念头,稍稍一想就忍不住担心害怕,却没想过退缩。而此时大家聚在屋里,沉默地看着他,是他没预料到的。
快一个时辰过去,明叔才缓缓出声。
“了尘,”明叔病过后,脊背又弯了些,脸上也是苍老几分,但那双眼仍是锐利,他看了了尘许久,将见到他的第一眼,以及中间发生的事情都回想了遍,才说,“本来坐在这里和你谈话的,是前大当家杜仲。不过眼下这寨子,我资历最老,岁数也最大,便厚起脸皮当一回大当家的长辈,我问你,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明叔。”了尘眼神认真,没有犹豫,“我听苏,大当家说了,要通过考验后才能和她在一起,我接受挑战。”
明叔笑了,身后的几个人也挑起眉头,露出玩味的笑。
“你已经过了第一关,虽然你不能武,但躲的挺好,你有根基。”明叔自然清楚身后几人都是收着打,除了张鹏那算是偷袭的一拳他没能躲开,后面的他躲得狼狈,倒是没再受过罪,“以你当了十几年和尚的经历,算是不错。但躲,只能自保,不能保护人,你得有本事,保护得了大当家才行。”
了尘郑重点头。
“我愿意为大当家做出改变。”
“了尘,改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明叔对他这承诺和表现还算满意,但不够,“你可是真心喜欢大当家?而不是一时兴起?你若负了她,就是我,拖着这把老骨头,也会找你算账,你可清楚?”
“我明白,明叔,请你们放心,在我和大当家表明心意后,她也曾给我时间让我想清楚。我仔细想过了,选择踏出这一步,就不可能再回头,辜负大当家。在遇到大当家之前,我一心只想礼佛,喜欢上她后,我背弃了这十几年来的坚守,只因我不愿舍下和苏木未来的几十年,明叔,我是认真的。”
了尘言辞恳切,字字透露出真心与诚意,特别是最后一句,说起背叛时心里也有痛苦,言及不愿舍弃时他眼神又是坚定。
他是认认真真想过,为了苏木,他愿意。
“说的不错,了尘,第二关考验你也过了。”张鹏勾起嘴角,打了尘的那拳,说是考验,更多是怒气。这秃驴胆敢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对苏木有了非分之想,他不可能不气恼。
了尘愣住,他什么时候过的?
陈乾道:“一个时辰,面对我们几个人,你都能忍住不开口,耐力不错。”
也就是杜仲不在了,换成是他,他虽然爱笑,一旦收起笑脸,那才是最可怕的,没人能撑过半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