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烛火随夜风而跳跃,几番挣扎抵抗,即将熄灭时,又闪烁回来,不远处,两人交叠的身躯被火光照射在墙上,紧紧相贴。
夜风袭来,烛火终究还是没能抵住风的撩动,跳动闪耀几次后,火光戛然而止,一缕薄烟曲折蜿蜒向上漂浮,渐渐消失于黑暗中。
经过几日修养,宋锦书的脚伤恢复了许多,伤口已无大碍,就是行动时还有些不便。有了陈乾给她削的拄拐,也不用每次走路都得依靠别人。
借住在此的次日,她就在想能不能帮上忙,报答大家对自己的帮助。她刚开口,众人都说不用,只需安心养伤。宋锦书过意不去,见大家忙碌,也不好再多加打扰,直至吃饭时,注意到他们衣服都有磨损,虽有针线缝补,却过于粗糙,用不了多久又会磨破。
“大当家,家里可有针线?”了尘和其他人在后院对练时,她跟苏木说道,后者显然是在出神状态,突然被她的话拉回神。知道她想要什么后,苏木点头,起身回屋,不多时就拿来针线包,交给她。
苏木不好意思笑道,抓了抓脖子:“我没学过这些。”
首回尝试缝衣服,苏木那针脚大到连明叔都找不到话来夸赞她,寨子里的人都是拿惯了刀剑,谁也没捏过绣花针,面对衣服上的破洞,个个束手无策。苏木有心想学,也专研了几天,奈何上手后,不是过于稀疏,就是针线歪歪扭扭,老是缝不到一块去,丑陋又怪异,还容易崩线。
王现看不下去,把针线拿回去研究了一晚上,次日拍着胸口信誓旦旦跟大伙说他学会了。大家既惊讶又好奇,又有点不信,苏木不笨,几天研究还是那个样,更别说王现一个大老爷们。
可那时快入冬,又没有人会,大家也就死马当成活马医,让他试试看。那日众人围着王现,满眼期待看他缝衣。苏木见他捏起针,小指头翘起来,动作很慢,跟绣花似的,一针一线都恰有讲究,手法比苏木的要好上许多,完事了,线还是歪歪扭扭,但紧密,不漏风,对比之前的,可以说是美观了。
有了王现这现学现成还不算特别差的手艺后,大家的衣服基本就交由他缝补,苏木也学着缝制简单的,比如手套,更细致的她就不会了。
宋锦书打开针线包,垂眸浅笑,跟苏木说:“我娘靠给人缝补为生,我自小跟着学,其他的不会,缝衣裁剪略懂些。大家衣服都有破损,大当家袖子也开了线,若不嫌弃,就让我来帮帮忙吧。”
“我们皮糙肉厚的,衣服漏点风没事。”苏木知道缝补还是挺累人的,王现一天下来,那小拇指都僵住不能动。反正都这么过来了,也不好让宋锦书帮忙,她还以为宋锦书是看大家习武,无聊想绣朵花啥的来打发时间,却不知她是打算帮大家缝衣服,便道,“锦书姐姐,你就好好休息,养好伤,不用麻烦,我们都习惯了。”
“不麻烦的,大当家,大家对我好,又照顾我,我就想能不能帮上一点忙,你们这么帮我,我却做不了什么,心里过意不去。”宋锦书说,“大当家,拜托你了。”
宋锦书眼中带有祈求,苏木犹豫了下,便同意了。她原想让大家意思意思就行,结果这群人一听,也不推脱,纷纷把各自的衣服抱来,乱糟糟地垒在宋锦书面前。
“锦书,这些就麻烦你了。”赵禾放下衣服,之前王现给他缝的早裂开了,害得他老想扣那个破洞,又怕扣坏。
周奎:“锦书姐姐,我的随便缝缝就行,谢谢你。”
“不客气,能帮上忙,我挺开心的。”宋锦书还以为他们不愿意让自己帮忙,苏木跟他们说完后,这些人都没说话,沉默转身离开,没想是回去拿衣服,她看向大家,“可能没那么快,需要几天才能缝好。”
“不着急,慢慢来。”苏木也拿出两件衣服,比起其他人的倒是少了许多,她衣服料子好,能看出旧了,但破损的地方不多,她在宋锦书身侧坐下,“锦书姐姐,辛苦你了。”
宋锦书笑了笑,点头。
院子里的人继续打斗,宋锦书就在边上缝衣服,时不时抬头,偶尔也会把目光偷偷投向陈乾,这些人中属他话最少,此时他正拿刀削根棍子,不时看下院子里的两人。
半个时辰后,陈乾用袖子擦几遍手中的拄拐,交给宋锦书,后者不解,他道:“给你的。”
“谢谢。”宋锦书不免意外,她没说过要拄拐,只在心里想过,不知陈乾是如何猜到。他也没打算解释,把拐杖交给自己后,接过赵禾扔给他的刀,下去跟了尘对练去。
衣服都是这破了个洞,那掉了线,缝起来并不难,她日常也没事做,别人忙活时,她就穿针引线,几日后,寨子里的衣服都缝制好。
和那日的乱糟糟不同,她将每个人的衣服都叠好,一一摆放,王现拿起自己的衣服看了眼,被宋锦书的手法惊到:“大当家,锦书这手法,跟咱俩一对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针脚细密不说,那线就跟量尺一样直,苏木亦是感叹:“锦书姐姐,你太厉害了。”
宋锦书被他们一人一句夸赞,连明叔都对她点头称赞,羞涩低头,脸上染上淡淡红晕。养伤的日子,她也大致了解了寨子里的情况,这里也就了尘会做饭,他做完饭还得练武,挺辛苦。
这日,周奎和了尘在院子里锻炼身体,宋锦书起床后,拄起拐走去厨房。
苏木跟她说过,自从家中生意落败之后,寨子贫困,大多时候都是靠野菜野味度日。她掀开米缸,空荡荡的,看来是空了不短时间,又看向旁边,这缸里还有半袋面粉。
她回想起到这后吃的都是面块,还觉得奇怪,出于礼节也没问,正想着,了尘和周奎进了厨房。
“我,我想看看能不能帮忙。”宋锦书面露尴尬,担心自己擅自闯入,了尘会不高兴。
了尘神色平常,没有觉得她此举有不对的地方,或者是根本不在意,他对锦书笑了下,说:“你脚没好,不宜久站,我来做饭就好,小奎,帮帮锦书。”
“嗯,锦书姐姐,我扶你回去。”周奎上前扶住宋锦书,离开。
宋锦书往回看,从敞开的门扉可以看见了尘侧对门,那样子,应该是在烧水,她想了想,悄声问周奎:“小奎,大家是不是,比较喜欢吃面团呀?”
“不是啊,”周奎没多想,“大家都不会弄面条,锦书姐姐,你别看了尘哥做饭好吃,但他只会做饭,面条包子什么的,他不会,不过他做的面团不难吃。”
宋锦书愣住,没想到了尘做饭这么好吃,居然不会。
看她一脸惊讶,周奎笑起来:“锦书姐姐,你也觉得奇怪吧,不过我们不在意,有吃的就行了。”
“那,”宋锦书问,“小奎,你想吃面条吗?”
“想啊,好久没吃了。”宋锦书停下脚步,周奎奇怪,“怎么了,锦书姐姐?”
两人离开又折返,了尘刚回头,还没问出声,周奎兴奋跟他说:“了尘哥,锦书姐姐她说她会弄面条,还有包子,烙饼!”
了尘挑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