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大人可否留步?苏木有一事相求。”苏木微微弯腰,祈求,“望大人能同意。”
刚刚还面不改色,言之凿凿说没卷宗,此时还敢求自己,真是好笑。
苏木,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又如何觉得我会同意。然而张少昀还是停下脚步,这个女人,总能让他意外。
他倒想听听,苏木要说什么。
“张大人,您身为都察,不仅心系青安城百姓,亦心怀天下黎民困苦,如若眼下有受困之人向您求助,您是否会施以援手?”
“大当家有话不妨直说,不必绕弯子。”
苏木:“是,大人,宋姑娘乃是宋程宋员外与结发之妻所生,宋员外长年居于青安城,未曾归家,宋姑娘与其父并不相识,亦不知其样貌,手中唯有亡母一封家书。她一人来到此地寻亲,人生地不熟,恐有危险,苏木在此求大人,能否下山时将宋姑娘送至青安城南巷宋府,一来护得她周全,二来他父女多年未见,有大人做个见证,也能消除宋员外心中疑惑。”
张少昀没想苏木求他,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人。也是,若是为自己,她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顺从。
听到苏木的话,宋锦书怔住。苏木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知晓他住在哪,可是,为什么她说她不知道,为什么要骗她?她不明白,苏木为何要这么做?
“乾哥,你也知道,是吗?”宋锦书抱有最后一点希望,得到的回应却是沉默。
她明白过来,原来,都是欺骗,他们这群人,合起伙来骗她。
“你们都骗我,亏我还这么信你们。”宋锦书自嘲般笑起,泪水滚落脸颊。她往后退,躲开陈乾想要帮她擦掉泪水而抬起的手。
陈乾将手收回,苏木的话没错,宋锦书由张少昀护送不为一件妥当之事。这狗官对他们步步逼紧,但不会对其他人下手。
咬紧嘴唇,把眼泪擦掉,她刚接纳他们是土匪的事实,因为他们对自己很好。可这件事,她无法原谅,她哭着说:“纵是如此,锦书还是感激大家这些天来的照顾。”
苏木听到她的哭声,心里揪住,不忍,可不得不这么做,这是最好的办法。得知她父亲是宋员外,苏木就在想,到时送宋锦书回去,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那么难过,接受那对她来说算是残酷的现实。
她走到宋锦书身边,其他人看到她哭,不无动容。
“锦书姐姐,我陪你进去收拾行李,好吗?”苏木轻声问她。
“不麻烦大当家了。”宋锦书婉言拒绝,转身走进屋子,她东西不多,没多久就收拾好。再次出来时,她已擦干眼泪,神色恢复如常,她走向张少昀身旁,朝他行礼,“锦书谢过大人,劳烦大人您了。”
张少昀看眼苏木,淡淡道:“不必。”
随从扶宋锦书上马,张少昀坐在她身后,直至离开,她都不曾回头看一眼。也好,宋锦书的果断和决然让苏木心里好受些,和他们扯上关系不一定是好事,如此,也不会引起张少昀的怀疑。
“苏木恭送张大人。”
手被牵住握紧,苏木侧目,了尘眼中俱是担忧,还有心疼。她道:“我没事。”
马蹄声渐渐远去,寨子重归寂静。前院甚是狼藉,这些官兵做事认真,说是毁掉,一片完好的菜叶子都没给他们留。
她拍开了尘的手,揉揉周奎圆乎乎的脑袋:“小奎,他们走了,想哭就哭,不用忍。”
周奎摇头,他长大了,就像寨子里的大家,他们没哭过,他也不可以再哭。
苏木捏捏他的脸,不哭就不哭吧。她看向陈乾,赵禾勾住他的肩膀,似在安慰。陈乾不善于表达,可他眼里的不舍和落寞,大家都看在眼里,彼此心照不宣。
她过去跟他说:“对不起,陈乾,我擅自做主把锦书姐姐送走。”
“大当家,我都明白。”陈乾懂,他难过,理智也清醒,宋锦书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他们本就不可能,“大当家,要开始收拾院子了吗?”
陈乾在忍耐,明明伤心,还是把寨子的事放在心头,她说:“不着急,我去看看明叔。”
明叔面色苍白,张少昀掐住苏木时,他心疼得很,哪怕清楚张少昀不会杀了苏木,他也无法忍,手中的刀抽出一半,却不得不收回去。病愈后,他比之前要更加苍老,头发几乎全白,身体也是大不如前,眼里噙着泪水,见不得苏木受欺负,也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明叔,我没事,您别担心。”苏木握住他的手,笑得轻松,“您看,我们又躲过一劫,菜没了,以后还能种,总不会次次都被他踩着时间来。”
明叔亦是露出笑脸:“大当家说的是。”
辛苦种的菜就没了,这口气咽不下,不过苏木想,目前还有件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