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鱼说,“妈妈,我真的很累了。”
手术室的灯变绿,护士从里走出来,文英和裴国正围了上去。乔鱼也跟了上去。
护士说裴斗初没有大碍,但坠楼时腿部磕到石头,某个听起来很拗口的肌体部位重度受损,之后都不能在从事剧烈运动。
乔鱼想起裴斗初说不会让裴国正如愿,原来是这样的意思。她竟忍不住笑出来。蔡翠萍更是害怕,她拉乔鱼走到另一边,说:“跟妈妈回去吧,以后不要在靠近他了。”
乔鱼很坚决摇了摇头,“不行。”
蔡翠萍生气地指着她,“乔鱼。”
“不行。”乔鱼神情没有一点波动,“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和他谈恋爱。”
蔡翠萍说,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已经作出那种不知羞耻的事。
乔鱼说,因为我不会和另一个会跳楼的人在一起。这个理由够吗?
蔡翠萍顿时无言。
乔鱼听到有什么推过的声音,她回过头,医护人员推着躺在移动病床上的裴斗初从她身后走过。裴斗初的鼻子里插着很难看的管子,眼睛微睁,含着眼泪看着她。
乔鱼跟着他们一起进了病房。
等裴斗初被安置到床上,裴国正和文英和他说过话,所有人都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她和他。
她走过去,告诉裴斗初,“以后我不会再创作了。我想好了,我要一个稳定安全的人生,所以我会听我妈妈的话,学理科考北南大学。”
裴斗初说话说得很艰难,吐字含糊不清,但乔鱼还是知道他在问什么。
他问:“我们呢?”
乔鱼笑了笑,“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她是喜欢裴斗初的,这样一个奇特的危险分子,但又因为他太危险了,她只能做到喜欢。因为她不能因为想要占据这完美的爱,就毁了自己好不容易维持的生活,也不能毁了他,不是吗?
可裴斗初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出院后,他不断找机会想要和乔鱼再谈谈。但不管裴斗初怎么说,她始终都记得自己在走廊上对蔡翠萍说得那些话。后来大概是累了,裴斗初对乔鱼恢复了最开始那副冷漠又傲慢的嘴脸。
高二文理分班,裴斗初选择了文科,两人不同班后,几乎连面都见不到。那段时间,乔鱼过得很艰难,理智的决定是一方面,但关系骤变导致的痛苦来得却更真实。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爬起来背单词,背完了高中的,开始背四级的,六级的。
以为总有一天自己能走出来,没想到裴斗初也考进了北南大学,还成了学校的名人,乔鱼怎么躲都绕不开这个名字。她从别人口中听说了很多裴斗初的事,他好像经常接外快、做兼职。
有一次,乔鱼就在杂志上看到了裴斗初的照片,她把那本杂志买了下来,走进星巴克。当时她盯着裴斗初的照片出神,完全没留意到替自己下单的咖啡小哥就是裴斗初本人,直到听到一句熟悉的,带着不耐烦的那句“喂。”
乔鱼考虑过要不要离开那家店,但最后她却是点了一杯冰美式,在星巴克的角落坐到打烊。她看见裴斗初走进员工房,再走出来时,已经脱掉身上的工作服。他向她走来,问她:“还不走?”
乔鱼提起帆布袋跟上裴斗初的步伐。那天他们沉默地并肩站在车站,等到了最后一班去学校的公交。临近深夜的公交车上没什么人,有许多空位可选,乔鱼厚着脸皮坐在裴斗初身边。到站了,裴斗初起身要走,她终于忍不住拉住他的衣袖,说:“我们和好,好吗?”
其实她还想说,这些年我挺想你的。但她知道自己没有说这句话的立场。只当朋友就好,能不能还当朋友呢?
裴斗初低下头看她,“看你表现。”
乔鱼满怀欢喜,她开始经常去裴斗初打工的那家星巴克学习。她会等他下班,再一起回学校。她一直观察裴斗初还有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就像当年他需要自己帮助他预读课文那样。但经过多年的语言认知训练,裴斗初现在已经能使用语言符号进行基本的生活了。在没有她的日子,裴斗初一直过得很好,乔鱼为他感到开心的同时又替自己感到些许难过。
“我需要一个助理,不过我给不了什么钱。”
那天,裴斗初突然对乔鱼说,他说自己打算开一个工作室。乔鱼立即道,“我帮你,不要钱。”
裴斗初拿出手机,“微信。”
乔鱼拿出手机扫了他的二维码。
那晚她兴奋的一晚没睡着,开始认真做功课,运营工作室需要哪些技能。
第二天清早,她收到裴斗初发来的一个文件包。压缩开,里头是裴斗初的个人资料,有他的个人简历、工作室简历。乔鱼才知道,裴斗初有意进入影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