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请快些。”伙计一走,宋准便开始打量着屋里的陈设,看着就是普通的柜坊会客室,并没有什么异样,便面对门口坐下。
突然身后一声响动,不等宋准反应,就有人从背后捂住了宋准的口鼻,一把匕首抵在了脖颈上,那人在宋准耳边说:“说了让你不要查这个案子!再警告你最后一次,否则,下次这把刀就会插进你的喉咙。”
挣扎间,匕首划破了皮肤,宋准在那人松手离开的一瞬间立刻起身想去追,站起来却浑身卸了力,倒在了椅子上。
再醒来时,他还在那间会客室,里面没有旁人,更没有什么伙计和掌柜,颈上的伤口还在一点点溢血,胸前的衣服已被洇湿了一片,他伸手按住伤口,起身出门,柜坊大堂空无一人,门敞开着,天已经黑了,走出柜坊,街上也没有行人,月光明亮,照在地上,像是下了一场雪。
宋准此时还觉得头脑发昏,四肢无力,那匕首上定是淬了毒了,一路跌跌撞撞,不知怎么就走到了附近的运河边,只有一河船屋还亮着灯,他走近那船屋,窗户透出的影子看着很是眼熟,他便冲船上人说:“船家,城内的医馆在何处啊?”
船舱里那人出来了,宋准定睛一瞧,来人果然是令狐朝。
令狐朝一出船舱,看到的就是脸色苍白的宋准,有血正从他捂着脖子的指缝中溢出来,前胸洇湿一大片。
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刻问道: “宋准?你不是去柜坊了吗?这是怎么回事?”令狐朝下了船,连忙将宋准搀到船舱里,让他在床上躺下。
宋准像是见到救命稻草,放下心来,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松开手露出自己脖颈上的伤口,有气无力地说道:“遭…暗算了,刀上…淬…淬了毒。”
令狐朝瞧了一眼,从桌上的几个布袋里拿了一些药草,还有一套银针来。
银针沾了宋准伤口处的血,放在烛火上炙烤,缓缓现出了青黑色,令狐朝又仔细检查了宋准的伤口,道:“你中的毒是一种西凉的毒药,那刀上应该还有防止血液凝固的药,所以你才会血流不止。”
想了想他又说:“但这很奇怪,如果那人本意是让你中毒,那么应该就让伤口血液凝固,这样毒才能留在你体内,这样反而让流出的血带走了一部分毒素,你才能醒过来。这个手法,有点像是……”
他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手上忙着将那些草药捣碎了敷在伤口处,疼得宋准闷哼一声,令狐朝笑着说:“哈哈,不好意思,平日里折腾尸体惯了,下手没轻重的。
宋准咬着牙说:“无妨,你也算…啊…救了我一命…”令狐朝脸上带着些幸灾乐祸,又拿出粒小丸药来让宋准吃了进去,不消一盏茶的功夫,那种昏天黑地的感觉就消解了不少,眼前清明起来,身上也恢复了些力气。
见宋准好些了,令狐朝说:“不嫌弃的话晚上便宿在我这儿,你身上余毒未清,最好不要立刻走动,明日也告假罢,否则体内余毒一旦复发,神仙也救不了你。”
“不行,我已跟县令保证三日必破此案,怎么能随随便便告假,那可是两条人命啊!”宋准挣扎着要坐起来,又被令狐朝给摁了下去:“他们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那两人已经死了,死人的事再大也大不过活人,你要是为逞一时英雄丢了性命,我就把你写到书里遗臭万年。”
说完令狐朝又从边上端来一碗水喝了一口,对他说:“你要是实在牵挂你的案子,我便给你讲点好消息,今日我在他们身上找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什么?”宋准一听有线索,又想要坐起来,这次令狐朝没有再摁他,走到桌边拿来他的记簿递给宋准,坐在他旁边指着那些记录说:“和我们一开始猜测的一样,老鸨的指骨有骨折迹象,并且在她的指甲缝里找到了一点金箔的碎屑,虽然暂时不知道这些金箔是从哪来的,但我隐隐觉得这和凶手有关。”
向后翻了一页,他又说:“古董商中的箭也不是普通的箭,箭头上有一个印记,是在打造时就铸在上面的。”他指着记簿上那个临下来的纹样,那是一条盘锯着的龙,隐藏着利爪,像是在等待腾飞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