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
彻骨的寒冷让崖生失去了谨慎,他向着那个影子轻轻问道。
好在那个影子同样轻轻地回答了他:“崖生哥,你还好吗?”
他伸手把那个小影子拽上来,即使知道在黑暗里大部分地方都看不清,但也还是用刚刚脱掉的衣服盖住了自己的小腹。
“崖生哥,湿衣服不能这么搭在身上。”
小花生自顾自地扯掉他刚刚给自己盖上的裤子,把热乎乎的身体贴在了他冰凉的身上。
“崖生哥,这样是不是暖和一点?”
崖生哆嗦了一下,很不习惯这样的接触,但又舍不得那点温热。
“为什么救我?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崖生哥,你不记得了吗?你救过我啊!”
崖生茫然地摇摇头,本就疼得发晕的脑袋更疼了。
“三年前,我在洛泽河抓鱼,结果被水草缠住了脚,当时就是你把我捞上来的呀!”
崖生努力回忆着,记忆里那个呛了水的小可怜跟面前这个小影子终于重合了起来。
“是你,可我不记得曾告诉过你我的名字。”
“没有没有,是张大娘叫你,我偷偷记住的。”
“这样。刚才多谢你。”
小花生感觉自己怀里紧硬邦邦的肌肉软了下来。
“不谢不谢的,爹爹常说,做人要知恩图报,人家对你好一分,你就要对人家好三分,不能唔……”
崖生看到潭对面有个影子晃了一下,左手捂住他的嘴巴,右手捡起巴掌大的一块石头。
“转过去。”
“嗯?”
花生只感觉整个人都被往后一旋,接着,轻微的风声过后,耳朵里跑进一声闷哼,继而是一阵落水的声音。
“崖生哥?”
“嗯。”
“你……”
小花生问不出口了,他只感觉到怀里的这副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出于紧张还是恐惧。
而崖生也感觉到小花生的身体一僵,跟他分开了一点距离。
“怕吗?”
“不,不怕,崖生哥,你,你不会……”
“我不会,你救了我。”
“拉勾!”
崖生伸出小手指,用力地勾了勾。
洞里分不清昼夜,不知过了多久,小花生的肚子发出了低低的哀嚎。崖生摸了摸衣服,发现已经半干了。于是他迅速穿好衣服,坐直了身子,顺便用衣角擦了擦生锈的匕首。
“我出去找找吃的。”
小花生恍惚了一下,因为他的口气就像在说他要出门买点菜。
“崖生哥,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去。”
“你在这里看洞。”
不等花生再说什么,他轻轻翻身走出了石洞。
现在外面只有最先动手的那三人,少了能搅混水的鲶鱼,崖生每一步都无比小心。然而冒着风险找了半天,他也没弄到可以入口的东西。
爬回小洞,花生却很高兴地向他伸出正捧着什么东西的双手:
“崖生哥,这儿有清水!”
原来是洞壁渗出的水,小花生接了半天,终于接出了一捧。
“崖生哥,你喝。”
“我不渴。”
“你喝嘛,我喝过了,甜的。”
其实小花生只是舔了舔湿乎乎的石头,确认了一下水没有大问题。
听到他说已经喝过了,崖生就着他的小手,把珍贵的清水顺进嘴里。
“对不起,我没找到吃的。”
“没关系的崖生哥,你好好的回来了就好。”
小花生笑得眉眼弯弯,白白的小牙在黑暗里格外显眼。
“睡一会儿吧,我守着洞口。”
“嗯,崖生哥,你等下叫我,我们轮流。”
“好。”
平稳的呼吸声里,崖生看到一个身影在左侧的石洞口闪了一下——是另外三人的位置。他把身体又往里缩了缩,把视野无限缩小到只能看见那个石洞洞口。
“大哥,那三个人不见了,我刚刚听到有落水的声音,现在外面应该还剩两个人。”
矮个儿沉吟一会儿,对着没受伤的同伴开口:“老二,你耳朵好,再出去听听。”
老二得令,一言不发走出石洞,听了半晌没见动静,便又回到藏身的石洞:“大哥,还是没动静。”
矮个儿又亲自去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一种不安包裹了他——他们三人也算是山里出色的猎手,居然都发现不了那两个人,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过了许久,崖生和花生轮了四趟班后,铁门上有个小窗被吱嘎一声打开,接着,一张白花花的面饼落在泥泞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