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定定神,看见面前不过是一瘦削少年,抡起锄头就向傀头上砸去。
“得罪。”
锄头被深深砸进土里,那男子只觉得膝弯一阵剧痛,下巴被人狠狠一掰,一点苦辣的从舌尖迅速蔓延开来。
“不要!”
女子见爱人被按倒在地,猛地扑向傀。
“阿芙,快跑!别管我!”
嘶哑的男声惊起一群倦鸟,随后,他双眼开始翻白,四肢痉挛着与同村的青年们倒在了一起。
“虎子哥!”
阿芙的愤怒尽数化为了恐惧,转身想跑,却被一掌打晕。傀轻叹一声,把她挪到了大路中央。
然而,傀回去复命时,一具女尸却被扔在他面前。
“菩萨,你还记得她吗?”
韩潇将擦过手的白帕子丢在傀脸上,轻蔑地笑道。
“学会了?以后做事干净点,替你善后这种事,没有下次了。先出去领二十鞭子,明天开始,你跟着修士,一起学学鞭法。”
“是。”
“对了,下个月,你也忍忍吧。”
韩潇似笑非笑地看着傀,摆摆手,身后两具新鲜的活尸将傀拖去了刑室。
如此两年过,傀办事越来越利索。在寒涧洞这个毒坑里,张崖生早已死得不知所踪,只剩了一副壳子,装进个面目狰狞的恶鬼。
*
羲和宫崇明殿里,新任宫主温景与妻子商议着什么。
“父亲,母亲。”
“孟阳,晏如,你们来了。”
温景抬手示意两人上前。
“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一事与你们说。
“寒涧洞韩潇,你们了解多少?”
“孟阳记得,十五年前洛泽之战时,他为隐族所害,此后整个人性情大变,世间万事唯权势能入他的眼,连一向与他交好的小叔都不再来往。三个月前,祖父与大伯牵头,携各家修士前去讨伐,却……”
温孟阳的声音哽在喉咙,与弟弟一齐垂下头,再说不出半个字。
“不错。自他被害后,他的义父,寒涧洞前洞主韩晟,日日以自己的修为压制他的贪欲,致使自己灵力衰竭。五年前,韩晟病入膏肓,临终前挑断了这位义子的手脚筋,想借此保他一命。
“然而,韩潇身子废了,却自己根据从前缴获的隐族秘籍钻研出一套用毒的歪门邪道,能控制活人作为傀儡供他驱使。寒涧洞众修士,凡不顺从他的,都被那些傀儡虐杀,最初几波前去平乱的修士也尽数惨死。”
温景顿了顿,眼底浮起一抹温热。
“你祖父与大伯本以为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亲自讨伐,却被他故意放出的假消息蒙骗——那个疯子,除了自己的傀儡,不相信任何人,连我们一早安插进去的人都探错了他的虚实。
“那疯子不止有能控制人族的毒,他手里还有可使仙族灵力全无的迷香。
“一千英才,全军覆没。”
温景神色痛苦地合上眼睛,父亲亡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也不知那疯子做了什么手脚,我与你母亲几乎燃尽了当时宫里的所有安魂香,才引来你祖父的半片残魄。如此惨痛,才知晓了那疯子的能耐。
“如今,各家的元气已经基本恢复,若留着这个疯子,不久必成大祸。清泠阁阁主已制成避毒散和稳息纱,虽只有六成把握,但事不宜迟,我与你母亲、与太阴山庄已商定,明日动身,誓除韩潇。
“今日唤你们来,也是为了此事。”
温景与妻子蔺桑握住两个儿子的手:“若我们五日不归,燃安魂香。然后去找俞阁主和赵庄主,尽快再次行动,绝不可让韩潇从心所欲、为祸天下。”
“父亲,母亲……”
“晏如,你明年弱冠,我们此去不知能否平安回来,母亲已为你取好了字,就唤扶光。
“孟阳,晏如,你们要撑起羲和宫,担起修习之人的责任,切不可让邪道祸害天下苍生。”
扶光眼眶通红,极不满意这样的安排:“父亲,母亲,哥哥理事才能远居于我之上,留我只能多耗哥哥的心力。我跟你们一起去,非把寒涧洞的疯货除了不可!”
“不行!母亲知道你的剑法远胜同辈,但刚才所说,你们要牢记于心,绝不能妄动!”
“母亲!”
“此行本就冒险,孟阳也不过二十六岁,留他一人应对往后种种,实在太过辛苦。唯有你们二人并肩,我们才能放心。去吧,我们还要去太阴山庄找赵庄主再确认下明天的事宜。”
扶光还欲再辩,却也无从开口,只得默默退下,与哥哥一遍遍检查着父母的行装。
“哥,我……”
犹豫再三,扶光终于试探着开口。
“哥知道,想去就去吧。”
扶光抬起头,一缕阳光正抚在兄长脸上,暖着他弯弯眉眼。
“只一点,千万小心行事,我在家里等你与父亲母亲平安回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