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扬起脸,心情很好地冲他点点头。
“阿渊,麦芽,猜猜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扶光得意地举起食盒,向凌渊挑挑眉毛。
“这还用猜,肯定又是好吃的!”
小麦芽丢下狗尾巴草,三蹦两跳地抢过食盒。
“好香好香!”
麦芽打开食盒,猛吸一大口气,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凌渊哥,接着!”
抛给凌渊一块鸡蛋酥,麦芽转身冲扶光做了个鬼脸,抱着两盒糕点冲出大门。
“诶,臭小子,你师傅我还没吃呢!”
扶光指着他跑得乱七八糟的背影,边骂边笑得直不起腰。
“扶光兄。”
凌渊戳戳他的后背,递上一半鸡蛋酥。
“确实香。”
扶光咬了一口,眼睛亮亮的。
原本在旁边自己玩的小猫闻到香味儿,果断放弃狗尾巴草,围着扶光蹭来蹭去,想分到一口。扶光一把把剩下的鸡蛋酥塞进嘴里,腾出手揉着小猫的脑袋。
蹭了半天没等到自己那份鸡蛋酥,小橘猫不满地抬头,却发现那人贱兮兮地笑着,嘴角还有几星糕点的残渣。小橘猫满脸鄙夷地瞅了他一眼,翘着尾巴挪到了凌渊腿边。
凌渊把自己的那份掰给它一点。小猫脑袋被晒得热乎乎的,连带着凌渊冰凉的手心也有了点温度。
能待在这里,真不错。
凌渊挠挠小猫的下巴,心里难得的平静下来。
“阿渊,你的伤还没好吗?”
一圆暗红自天青长袍下洇出,看得扶光一惊。
“嗯?”
凌渊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伤口处确实有些闷痛。伸手一摸,原本被自己草草按在上面的药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落了。
一双手伸过来,凌渊下意识缩了一下身体。
“躲什么,扶你回屋。”
扶光心里急得很,恨不能直接把他拎起来。
“那,多谢扶光兄。”
凌渊从交椅上直起身,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把腰身轻盈地裹进扶光掌心。
“你躺着别动,我找孙伯过来。”
靠在窗框边,看着他焦急的背影,一点涟漪竟在凌渊心里漾起:幼时,被一个大汉用马鞭打后,他曾发了一场高烧,当时,娘也是这样急匆匆地出门去求药。
自娘走后,这样的关切,已经整整三年都与他无缘了。
想了一会儿,凌渊摇摇头,哂笑一声——我真是呆了,居然会拿他跟娘相比。
*
“凌公子,你是不是扯药棉了?我老头子不说别的,包扎伤口的本事还是有的啊,你这怎么动能把它动掉呢?”
孙长青满脸狐疑地打量着凌渊破了痂的伤口,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愿意受这二茬罪。
“可能是我睡觉的时候不老实,把药蹭掉了。”
“那也不应该啊,这都六天了,你这年纪,伤口不该好这么慢。”
“没事的孙医师,我从小身体就弱,好的慢些也很正常。”
看老头又要搭他的脉,凌渊赶紧把胳膊缩回被窝。
“这就更得看了啊,要是落下了病根儿,以后可怎么办。快,让孙伯一块儿好好给你调调身体。”
扶光想起他一身的旧伤,就觉得心脏像被人攫了一把。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扶光已经猜到他在家里过得不好。所以凌渊不提,他也一直没有派人去寻他的家人、告知他们凌渊在羲和宫,怕的就是被带回家后他得不到医治。
“医师,我的身体我了解,再有几贴药我就全好了,真的不必。”
扶光急得浑身冒汗,凌渊也是一身冷汗,而孙长青夹在他们两个中间,羲和宫第一医师的尊严与对凌渊的好奇在他脑子里疯狂互殴。
“快,给孙伯看看。”
扶光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说过的什么每个人都有秘密的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格外珍惜这个朋友,而未来会失去凌渊这个没来由的想法已经在他脑子里盘桓了数天。经过刚刚一幕的点化,他已经完全找到了这种令人不快的想法的源头——
就十七岁的少年来看,凌渊实在太过瘦弱,也太过苍白。所以无论如何,他一定要防患于未然,坚决不能让那个可怕的预想成真。
藏着释髓鞭的伤疤在左腕颤了颤,但面对这两个人,他实在没有拒绝的办法。更何况,孙长青不认识傀儡毒,说不定也不知道寒毒丹。
眼一闭,心一横,凌渊在心里告诉自己:最后,最后再冒一次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