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连忙拉住他,低声道:“少说些,天道自有轮回,你没瞧见那纪爷年纪轻轻就白了发吗?”
王烨叹了口气,摇头道:“慎言!商场如战场,风云变幻,朝堂的水更深,今日得势的,明日未必还能如此风光。”
马车中,纪梵狸手中的伞柄转了一圈,车内的人一个转身躲过,在他前脚刚走,所在之地便插上了镂空的锋利银片,随后银片迅速一收,被连着的银线拉回伞面。
只见纪梵狸衣袖飘动垂落,一道银辉划出,刚落地的人被削去了一撮白发,剑刃锁喉。
“投降,打不赢,下次不敢了。”那人连忙举双手认输三连。
“褚长渊,谁许你上我的车。”纪梵狸语气态度极其不友好。
褚修远表面上很镇定,手心里早已冒汗,他轻轻压下喉咙处的剑刃:“小子,姐姐没教过你尊老爱幼?”
纪梵狸同样也不客气:“阿玉教你的规矩是不请自来?“
“你太不好玩了。” 褚修远无言以对,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受不太好,“呵呵,小子,别翻脸不认人,当年我也是出了不少力气帮姐姐找材料,这才成功打造出你手中的隐云伞,再者,若是我躲的慢一点,可就当场去世了,我要是死了,谁给姐姐续命呢?”
纪梵狸睨了他一眼,细剑收回伞柄,挂在了腰间。
隐云伞虽然经历了雨水的冲刷,但它的表面却一点也没湿。
“你也就这点用处了。”
褚修远并不在意,似乎早就习惯了纪梵狸这副冷嘲热讽的样子。马车很大,放置着一张檀木桌。
褚修远主人般作为的移步坐到桌案旁,自己倒了热茶送到嘴边吹了吹,“不过......”他一脸的坏笑,“你这个人自私自利,今日怎么突然在庭院里帮那温家小姑娘。”
“你倒是消息灵通。”
这话带着些讽刺,褚修远听出来了。
但他脸皮厚,不以为然道:“你上午在聚会堂维护温家姑娘的事情,下午就传遍了申都,鄙人不才,虽然年迈但不昏聩。”
车内突然很安静,纪梵狸不自觉的触碰着左腕间的砗磲圈,眸色沉沉,脸上情绪不明,随后轻扣了两下桌面,身子前倾挡住了褚修远面前的光,笑意在眼底荡开,他似乎并不在意褚修远刚才的嘲讽,又好像之前在车里抽刀砍人臭着一张脸的那个人不是他。
“你觉得我会有功夫管这些事。”一句话将之前的种种温情击的粉碎。
“你不是对她有所图?”
“为了个女人?”纪梵狸虽脸上带着笑,却深不可测,“我凭什么?”
褚修远手一晃,杯中的茶水差点撒了,他似乎没想到纪梵狸对美人如此绝情。
“我只是,”纪梵狸闭上眼,压下了涌上脑海的回忆,“因为一个旧物,心花怒放而已。”
褚修远脑海中回想温颜的模样,诧异道:“她头上的玉簪似乎有些像姐姐常戴的那只…“
“什么像,那就是阿玉的旧物。”纪梵狸这话一出,更加验证了褚修远的猜测,纪梵狸接着道,“虽不知玉簪为何会在她身上,既是阿玉的旧物,亦不能在别人身上受了他人的凌辱。”
“怪不得你会在王宁面前替她说话,” 褚修远想到温颜看他的眼神,不免替她感到惋惜:“你可真冷漠。”
“信还给我。”
话题转的太突然,褚修远先是一愣,后来明白他指的信是什么,试图装疯卖傻:“什么信?今日不是托人给你了吗?”
“你真的是在找死,”纪梵狸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也敢拙劣的模仿她的笔迹,可笑。”
“不知天高地厚?拙劣?” 褚修远并不想和他撕破脸,他哼了一声,从怀中拿出信扔给他,信和纪梵狸在聚会堂读的那封一样,甚至更破旧一些。
“我可是请的瀛洲的大书法家,人家随便一幅字都是千古绝迹,重金都买不来,你竟然说拙劣的模仿?” 褚修远试图用大书法家千金难买一字的实力来回击纪梵狸口中的“不知天高地厚”。
纪梵狸接过他的信,封面上依旧是‘梵梵亲启’,他神情稍稍柔和一些,放入怀中,他虽然不再臭着一张脸,但语气还是不好,他想了想,褚修远毕竟将信还给他了,好心提议道:“砍了大书法家的手,将他引以为傲的才能和那些自诩世所罕见的毁掉,以后就无需花重金。”
“嘶。”褚修远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个疯子。”
纪梵狸不再和接他的话,似乎是觉得自己再多说一个字,都是抬举褚修远了。
“我不知你为何年少鹤发,原本修身静养还是有机会黑回来的,若再这么肆无忌惮折腾自己的身子,不出几年,”褚修远捏起自己的头发,“可就要像我一样全白咯。”
褚修远话音刚落,他手里捏着的那一缕白发便飘落在地,纪梵狸收剑回鞘。
褚修远哼了一声:“我知你不在乎他人的眼光,那姐姐呢?你我之间谈不上信任,姐姐当初将信给我时,我从未想过交给你,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脸上神情很奇怪,喜悦和担忧夹杂着:“姐姐她可能要回来了......”
注释:
1.点翠:点翠是一项中国传统的金银首饰制作工艺,用翠鸟的羽毛。翠鸟已是国家保护动物,现在的点翠首饰,均采用代用品,如染色鹅毛、同色丝带等。
2.貔貅:是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之产物,作为五大瑞兽之一,可招财聚宝。
3.隐云伞:一把墨蓝色看似普通的伞,伞柄内藏一只细剑,细剑的剑柄拔出是一只叫映月的匕首,伞骨内藏悬丝,连接防水伞面的银色菱形暗器。
4.申都,瀛洲的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