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我大步走了过去,以为是江二十,哗地一下拉开门,不耐烦道:
“你还来干什么?”
“给你们送些水。”
粗粝的声音响起,老者枯败的手端着水盆,“我一个人住,物件不齐全,你们将就一下吧。”
我赶忙接过水盆,“不要紧,本来也不是出来享福的,您能收留我们,我......我夫妇二人,别提心里有多感激。”
老者离开后,我一回头,奉弥已经把衣服脱的差不多了,见我看他,笑道:
“夫人,赶紧帮我擦擦呀。”
我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把整盆水扣在他的身上,毕竟我还要洗脸,不能浪费。
窗外黑影闪动。
我挽起袖子,先是擦了擦自己的脸,上好药,然后在水里重新洗好帕子,拧干。
“过来。”
这下换奉弥震惊了,“你真要给我擦?”
“刚刚是同你玩闹而已,你还当真了,”我将帕子覆在他的伤口上,“你为了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我都快心疼死了。”
他身上有好几道伤口,从上腹横到后腰的那一道格外严重,皮肉外翻,轻轻一碰仍能冒出血。
头顶传来隐忍的细喘,我将手腕上的力道一松再松,待血痂擦净之时,额上的汗珠比他还多。
他笑了,尽管脸苍白的像鬼。
“你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盆中的水被涤到血一般的颜色,洗不干净的帕子搭在盆沿上,我打了个哈欠,掏出药膏扔到了他的怀里。
“自己抹吧,我困了。”
奉弥放在鼻间嗅了嗅,“后面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这么好的药就给了我,你可别后悔。”
榻上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奉弥愣了一下,女人面朝墙壁,背对着他睡着了。
她躺的很靠里,将外侧的空间留给了他。
奉弥盯着她的背看了许久,忽然,他腰上一阵战栗,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他伸手抚过。
掌心中,是一根长发。
——
还有三十六个小时。
我捧着脸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感觉好久没见过白天了。”
奉弥抽空道:“是啊,你睡的太沉了,叫都叫不醒,我都差点以为旁边躺的是个死人了,平时你真应该多锻炼锻炼,否则体质太差。”
江二十盛了碗碎肉粥摆在我面前,然后靠在椅背上,风声鸣叫,院子正中间奉弥正在打第三遍拳。
江十九抹了一把扑在脸上的灰尘,“......昨晚,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莫名其妙:“......他伤成什么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还能对他做什么。”
“说不定他自己吃大力丸了。”
二人的表情愈发古怪,奉弥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拿下晾在竹竿上的外袍披在身上,坐到了我的旁边,整个人散发着运动过后的热气,我嫌弃地抬起屁股往江二十的方向挪了挪。
“你们身子都太虚了,在床上睡了两个多时辰我就醒了,起来先洗了衣裳,收拾了房间,打扫了院子,然后回去一看,你们这位小姐大人还趴在床上呼呼大睡,我就去厨房熬了肉粥烙了饼子,弄好之后还没人出来,才开始练拳的。”
我瞠目:“你是蟑螂成精了吗,生命力这么顽强?!”
“吃饭呢,说什么蟑螂,恶不恶心。”奉眠朝我咧了咧嘴,一筷子敛走半盘菜。
我:“......”
“奉兄,您还真是......”江二十拍了拍他的肩,“当奴隶的一把好手啊。”
江十九:“你们睡前有什么发现吗?”
我和奉弥对视了一眼,“这里,除了那怪老头以外,应该还有第二个人。”
“嗯,我和二十也发现了,他昨晚潜入了我们的房间,似乎只是探查了一番,什么也没有做。”
“我们的房间倒是没有。”我看向奉弥,他也笑嘻嘻地看了过来。
大抵是察觉到他内力深厚吧。
我:“今晚,我得去趟神庙。”
江二十劝道:“大人,目前对于这里的情况我们知道的实在太少了,此地甚是诡异,咱们不妨从长计议。”
如果不是系统逼迫,谁想要那什么破丹!
我内心崩溃,又不得不强装镇定,“我先去,你们留下。”
“不可!”江十九蹙眉,“那神女即便没有神力也绝非你一人能够应付得了的,我们决不能让你一人涉险。”
我反驳:“若我们都去了,动静太大,这里藏着的那个人一定会起疑心。”
荒凉的小院远离村庄,怪老头在我们到了以后就没有出去过,听他昨晚的口气应该是想要包庇我们的。
闭塞的环境,狂热的信仰,愚昧落后的传统,却有着不合常理的先进防御机制和武器。
这个任务只怕艰巨异常。
“你们留下,这里的村民恐怕也不比山神好应付,我们分散开才是最安全的,如果十八个时辰后我没有回来,你们就也别再去找那东西了,赶紧掉头原路返回,”
“毕竟,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江十九和江二十看着我,都没有说话。
奉弥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我陪你去。”
我看都没看他,嫌弃道:“你伤得太重,跟着我也只能拖后腿,你也留下。”
“......”
“我起来之后洗衣服、收拾房间、打扫院子,然后还......”
我打断他,“停停停,我知道了,你想表达什么?”
奉弥的眸光暗了一瞬,让他标志张扬的五官在光影轮换之间显出了几分杀气,他习惯性地勾着唇角,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却头一次让我意识到无法逃脱的危险。
“我想说,我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强大。”
一片鸦雀无声。
奉弥得意挑眉,“怎么?吓着了?演技是不是很好,关键时刻说不定也能唬住敌人,虚张声势,你们懂的。”
我握拳,“啊啊啊啊!你真是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