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奉弥喉结震动,像是听了个笑话般,“从哪里看出来的,我英俊的皮囊?”
我从他怀里挣脱,他松开手,任我动作。
“我是盈妃,你见死不救,可是要诛九族的——”
奉弥直接转身欲走。
“哎!”
我拉住他的手,“真这么绝情?”
诛九族?
奉弥简直要笑死,他都不知道他爹娘是谁。
就当寻亲了。
他晃了晃被我抓住的手,“松手。”
我上前一步,空着的手揽上他的腰。
“就不。”
我眼神坚定到像是要踏平这里,“开弓没有回头箭,都走到这里了,打死我都不回去。”
死哪儿不都是个死,脑袋前被栓了根胡萝卜的驴哪怕累死也不能去想到底吃不吃得到。
如果有一天人发现驴识破了眼前的骗局,它再也不会对永远都吃不到的胡萝卜感兴趣,那么驴只有两个下场,一个是成为“人”,一个是连驴都当不上,直接变成驴肉火烧。
显然,在驴到底是能变成人还是驴肉火烧之间,后者可能性更大。
在压倒性的实力前,清醒是愚蠢的。
“你呢?”看着奉弥深不可测的眼瞳,我气势散去大半,手缓缓下滑,在完全脱手前捏住他的一点衣角不愿放开,“你真要走吗?”
他握住我的手,食指不经意碰了碰我的掌心,在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绝境的情况下依旧让人安心。
“不走了。”
拼命装可怜的我眼中放光,“!”
奉弥:“你活着,说不定我还能当上国舅。”
我:“?”
他:“你那是什么眼神,刚刚不是你叫我好哥哥的吗?”
我:“。”
扳回一局的奉弥见到我的气恼后心情更加愉悦,“走吧。”
我环顾四周,茫然,“怎么走?”
奉弥道:“很简单,在它们反应过来前快速通过。”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主意?我震惊了,目瞪口呆看着他,“奉弥,你知道的吧,如果我变成了怪物,你在一只怪物和一群鬼蛾子的夹击下也活不下来。”
奉弥:“我知道啊。”
我:“那你还有心情讲笑话。”
奉弥的眼睛定定看着我,我舌头都捋不直,“你不会是认、认真的吧?”
“你说呢?”
“!”
这跟进虫窝又什么区别?我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唯独不能与虫子背对背拥抱!
吊桥上的木板像是多年没过过人,脚踩在上面,木质结构内部的挤压声轻微地响了一声。
我看着前方十步之外奉弥的背影,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他刚刚的话依旧响在耳边。
“蓝光蝶数量实在太多,不知道是从哪里来又为什么会聚集到这里,贸然出手咱俩只有死路一条,必需拼一下,这邪物的感知力应该不强,起码现在它们都没注意到我们,小心一些,安全走到桥对岸也未尝完全不可能。”
脚下可以透过木踏板之间的空隙看见虚空下的蓝光,两侧的铁索上蛾子压着蛾子层层叠叠,不想在高空中往下看却不得不看清脚下的踏板,不想往两侧看却不得不注意平衡以免不小心挥到蓝光蝶。
短短三个踏板,我就已经把我能骂的所有人都骂了个遍。
奉弥没有动,他一边观察最佳的踩点位置一边等我,走到他身边时,我后背已经湿透了。
他向前一步,微微偏头,示意我跟上。
就这样,他一步,我一步,十五步稍喘口气调整一下,心里数到第一百零五步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桥对面的尽头。
还剩三十步......
二十步......
我丝毫不敢松懈,依旧攥紧拳头控制着呼吸的幅度跟紧奉弥。
忽然,奉弥身前的那一处踏板的铁索上,一只蓝光蝶动了动,扇动着翅膀飞了起来。
奉弥猛地退回我所在的踏板上,牵住我的手往前拽,“跑——”
这一声刚落下,辅天盖地的蓝光亮了起来,风暴酝酿着席卷过来,毛骨悚然的翅膀翕动声响到几乎是敲在了我的耳膜上。
肾上腺激素飙升,两阶两阶的连续跨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跑起来的,如果不是胳膊上的拉扯感,我甚至会以为自己做梦踩在云上。
跑,快跑。
我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不能死在这里。
奉弥拉着我极速前行,可蓝光蝶的速度也很快。
在最近的蓝光蝶离我只有一步之遥,奉弥也试图调动全部内力一击时,我们只剩三阶就可以迈过这片区域。
出于某种原因,蓝光蝶受限,无法四处乱飞。
我甩开奉弥朝着他的后背猛推了一把,他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终于跨上了最后一阶。
“周妧!”
千钧一发之际,我脱下外衣泼上酒,用尽全力向后展开甩去,然后飞快打着火石,飞溅的火花顺着衣摆“呼”地一下子燎起,这邪祟之地登时出现一轮烈阳。
黯淡的灰蝶被拦在明亮之外,我用最后一步跨到了奉弥身侧。
他堪堪回神,“你怎么……”
“什么怎么。”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奉弥正色:“为什么推开我?”
“伤得这么重还出手,你不想活了。”我替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袖口,“要死也行,但是不能死在我前头,这个鬼地方阴森森的,我一个人害怕。”
“这话说的,”奉弥的眸子明明灭灭,看着逐渐平息的蓝光,笑了,“像是舍不得我似的。”
“怎么,想骗我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