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谋杀,第一次逃跑,恐惧在内心深处剧烈震颤,但她绝不会自我怀疑,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仇恨与求生欲在支撑着她。就当是对过去作告别,新的生活在向她招手。
通往教堂的道路,仿佛没有尽头,冗长得令人窒息。
可芙丽娅的精神始终紧绷着,直到马车缓缓停驻在教堂庄严的大门口,车帘被一只手轻轻撩开,她才猛然回神。
“该下车了。”克伦劳德冷峻的眉眼,如同雕刻般,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
他伸出手,等待着她的回应,示意她将手交予他。
“怎么了?是紧张了吗?”克伦劳德突然嘴角一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假惺惺地关怀道:“别担心,不过是个仪式罢了,很快就会结束的,无需如此紧张。”
克伦劳德,你就笑吧,你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我要所有人亲眼见证,你的死亡。
帝国失去王储,一切都将变得岌岌可危,一旦场面变得无比混乱,就是她逃跑的最佳时机。
她等不到进入皇宫了,今天可能就是唯一的机会。森严重重的守卫之下她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芙丽娅眼神微动,露出一个羞涩而甜蜜的完美笑容,不客气地将手搭放上来:“多谢殿下的宽慰。”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教堂内投下斑斓光影,为神圣的婚礼仪式蒙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肃穆的管风琴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宣告着这场婚礼的神圣与庄重。
华服盛装的贵族们屏息凝神,年轻俊美的红发王储挽着身旁的少女,在悠扬的琴音中向前慢步行进着。
婚毯尽头的教皇手捧圣经,深深望了一眼芙丽娅,随即收回目光,开始念出祷词:
“盖亚,您孕育万物、滋养生命,掌管着世间一切的生长与繁衍。我们聚集于此,在您的见证下,见证这对新人的结合,愿您赐予他们生命的恩泽与祝福……”
“芙丽娅,你知道吗?”
克伦劳德忽然开口叫她,声音只能他们两个听见。
没等芙丽娅答话,他目不斜视地自顾自说着:
“我非常不喜欢……”
“事情的走向脱离我的掌控。”
他的语气平淡、随意,却如同一根极为尖锐的细针、精准地刺入芙丽娅的神经,她猛地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寒意从脊椎窜起——
管风琴在乐师手中走了个调,陡然变得尖哑刺耳!
下一秒,芙丽娅猛地从手套里划出银刃,挣开他、拼尽全身力气、决绝地刺向身边的男人!
“让他们的婚姻如同您所创造的四季,更替有序,充满希望。愿他们的一生在您的庇佑下,幸福美满,直到永远——”祷词还在继续。
千钧一发之际,克伦劳德轻易抓住了她的手腕,如同捉住一只脆弱的蝴蝶,阻止了刀尖继续向他靠近。
他甚至,毫不费力。
表情轻松得像是在处决一只小小的蝼蚁。
芙丽娅从他墨色的眸底看到了冰冷的轻蔑,以及危险的怒火,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压抑而可怕。
血管中的温度在飞快流失——
芙丽娅反应迅速地交换匕首位置,她还想再做最后的挣扎,可这一次,克伦劳德打掉了她的银刃,彻底折断她的希望。
事发突然,在场众人都始料未及,爆发尖锐呼叫的前一秒,反应敏觉的士兵们齐刷刷拔出刀剑。
“芙丽娅!”粗重的青筋在王储脖颈上暴起,克伦劳德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
“你敢耍弄我?!”
他的理智已经全面崩盘,克伦劳德决定现在就掐死这个把他当狗耍的恶毒女人!
倏然间,教堂大门被“砰”地冲开——
马蹄声急促,一声嘶鸣,破开光的,是个身形高峻的金发青年。
亚瑟兰手持长剑纵马而来,宛如一道银色的闪电带着撕裂一切的架势。他身穿银甲、身后红色的披风随着他的动作高高扬起。
鲜血从他脸颊滑落,却丝毫无法掩盖他俊美到近乎妖异的容貌,反而为他平添了几分残酷的美感,金色碎发抖动着,露出他狂纵的眉眼,就仿佛是撕开油画的圣骑士,他逆光而来,猛地,从他身后又窜出另一匹白马,马蹄高高跃起、重重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拉斐内侧目冲亚瑟兰道:“带她走,这里交给我!”
很快,更多的骑兵涌入。
破门而入的白马霎时间将场面催化到了极致混乱的程度。
马蹄直奔卡西娅的方向,堪堪掠过她身边的时候,亚瑟兰倾身,长臂揽过少女纤细的腰肢把她轻松夺到马背上。
芙丽娅惊魂未定地缓过神,她陷入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瞬间鼻腔间侵袭进一股浓重的冷香,夹杂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这里已经被第一骑兵营包围了!放她走!我就撤兵!”
拉斐内一手抓紧辔头,一手挥动长剑,而后勒转马缰,正面对向克伦劳德。
“拉斐内!把剑给我放下!你的剑是对着敌人的不是弗格尔!你到底在做什么?!”
克伦劳德阴沉着脸,怒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