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啊。”
申细辛咬着牙垂目整头发。
“宋先生,你的衣服我送去干洗了,还没有去取。”申细辛想他是来要衣服的。她擦着眼睛鼻子,竭力掩去哭过的痕迹。
“外面等你。”
她这才看到橱窗外面停着他的车。坐上车后,她对司机说取衣服的地方,司机没动。宋御说走吧,车才启动。
申细辛嘴巴绷得紧紧的,不再轻易说一句话。她摸出手机质问刘啸:“你哪去了?”
“碰巧看到宋先生,他说找你有点私事,我也不好在场啊。改天赔罪。”
申细辛有些疑心又抓不住头脑。脑子仍旧昏昏胀胀。
取了衣服,申细辛站在车门旁递衣服给宋御。他坐在车里靠着后座,看也不看她,也不接衣服。
“上车。”
申细辛看着四周,不明所以。想她如果上车了,再中途被丢下后,该如何自救?
“我带你去医院。”
申细辛心里冷笑:“我想我还是不麻烦宋先生了。”
宋御叹口气,下车整了整衣服:“要不,我先道个歉?”
申细辛说:“宋先生,今天我又去了公安局。案子撤不了。”剩下的话,不言自明。
宋御垂目笑:“先看病再说。”
“宋先生为何执意如此?”
“局面这么乱,不如一码一码算,你生病是我的原因,先把这件小事处理了。”
申细辛想了一会儿,顺从地坐上了车。对半路被撵下车,两分钟后她就不介意了。仰人鼻息,世态炎凉的事自古如是。她经历各种打击挫败沮丧,早麻木了。
可以确信的是,此时她又烧起来了。她感觉到了车晃动,像坐船似的,身子轻飘飘的,声响嗡嗡的,听不真切,视角不是平时的角度,车顶和宋御的面目都是恍惚的。最清晰的感觉是手上一凉又一痛,之后仍旧昏昏噩噩的。
她再次有清晰的感觉是,脸上的汗流到耳边啪啪滴到枕头上,她仿佛在热水里泡着。她想喊,喉咙干哑疼痛,上腭干燥得疼痛。她微微抬头打量四周:是医院无疑了。
药瓶咕噜冒个泡,四周安静得可怕。她无论如何得起床了,她要去卫生间。
她刚坐起来,宋御推门进来了。他这一进门不要紧,申细辛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做梦找厕所呢。这样的梦一般是找不到厕所,然后随便找个地方解决了,大都最后都是憋醒的。
“去卫生间吗?”
“嗯。”
申细辛盯着宋御的面目,他双臂环住她托住她的双臂,申细辛低头看他的手臂,在那青筋凸起的小臂上使劲掐了掐:嗯嗯,不疼。果真是做梦。
从卫生间出来,是一个中年妇女等在门口,她刚一开门,就笑意盈盈地扶住了她。“小心点,以后有我来照顾你,你喊我张姐就行。”
“你是真人还是假人?”申细辛仍旧迷迷糊糊。张姐估计见的多了,仍旧笑着说:“真的呀,我是真的人。”
“你一直在这里?”
“是呀,我一直在这里。”张姐疑惑,她可不是一直在门口等她出来嘛。
申细辛晃了晃头,她居然梦到了宋御?
等她烧退了,她亲自去问主治医生她怎么了,得了什么病。医生说只是细菌感染引起的高烧,幸好送来得及时,再烧下去人就废了。她问医药费够吗?。医生笑眯眯地说,充足着呢。她想半天不知医生为何这种暧昧表情这种调侃语气。发了会愣回到了病房。
宋御说一码归一码。那医药费自己出,不能讹人。
宋御眼前座机上显示的号码让他眉头紧锁,片刻后拨通了一个号码:“老赵,来一趟。”
赵律师几分钟后出现在了宋御办公桌对面,对老板的指示心中惊愕但面上不露,公事公办地提出了几点疑问,然后根据老板的指示精神,快速地拟出了一份协议。
当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他拿着这份协议出现在申细辛病床前,申细辛听明白他的意图后,简单两个字打发了他:不签。
这时赵律师才明白宋御对他拍肩的含义。
协议是婚前协议,对女方来说,条件很诱人。他想能干脆利落地签字走人,没想到女孩清清透透的眼睛看着她,眨也不眨一下,倨傲明显,薄怒隐忍。
在宋御手下办事,交代下去的事情,只有办成,如果拖延或者没办成,那叫办事不力。没能力的人是不能坐在需要有办事能力的人坐的位置上的。
申细辛在第二天又见到了赵律师。医生说输了这几瓶水就可以出院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药水慢慢下降。
赵律师突然出现在药瓶处,她一愣随机说:“别浪费功夫,不签。”
赵律师仍旧微笑着给她看了几张照片。几个工人打砸一个办公室的图片,再定睛仔细看。是她的办公室无疑了。她办公桌上的那棵墨兰,摔到了地上,几片叶子也踩烂了。她是通过碎掉的盆认出那是自己的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