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折到大路上,眼前才见繁华。这次她还看到了丰衣食。他看到她,笑着走了过来:“嫂子。”
“丰衣食,你怎么在这里?”申细辛认出了他,有些意外。
“我在这里等嫂子。”
申细辛想应该感谢他的,说请你吃饭。丰衣食也不客气,自己选了地方。
到了饭店,进了包间,一屋子人还有郭旗风。看到她全都刷刷站了起来。申细辛看了看,原来是那天那些人。不等丰衣食说话,那天说喝交杯酒的人过来说:“申姐,你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我那天酒喝多了,你千万别怪罪。”
申细辛不解地看看丰衣食,丰衣食说:“大明子,态度不诚恳呀。”
大明子点头附和,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白酒:“申姐,我混蛋,我不是人,您抬抬手。”说着一仰头,一杯酒下肚了。他又给自己倒第二杯,申细辛说:“不要再喝了。”大明子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手一挥:“没眼色的,快着点。”众人纷纷陪笑,倒酒,道歉。申细辛看酒还都是白的,郭旗风也在远处端着酒。脸色和其他人的一样,惧怕多于恭敬,歉意的成分倒寥寥无几。
申细辛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又是她先动真格的打人的,但这些人前后对申细辛的态度像是中了邪。这样的道歉有什么意思?
她对丰衣食说:“走吧。”
丰衣食问:“就这样了?”
她淡淡嗯了一声。丰衣食又说了几句警告的话,这才和她一块出来。
“为什么整这一出?”申细辛问。
丰衣食说:“我也是受人之托。你知道是谁吧?”丰衣食冲她眨眨眼。他又自言自语道:“替自己媳妇出气,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他不来就算,还不叫公开你们已婚的事。”
申细辛松口气,大概是郭旗风在的缘故。“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丰衣食说:“哪能让嫂子请我?为嫂子效点犬马之劳是应该的。”
“那天你怎么认出我的?”申细辛问,“我好像没见过你。”
丰衣食护着申细辛上车,回到驾驶位。“你们婚礼上。我这人眼力好,过目不忘。”
申细辛哦了一声。不信。他看着和宋御很熟悉的样子,不告诉他,他就知道家在哪里。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医生,嫂子。”
申细辛哦了一声,没再问什么。丰衣食暗暗呼口气。他是心理医生。患者精神上的疾病比□□上的疾病更期望保密。
“你这又带我去哪?”申细辛望着窗外问。
“嫂子,我也跑腿听喝的,到了就知道了。”
又是饭店,包间里坐着宋御,饭菜已经上好了。宋御说:“饿了吧?吃饭。吃完陪你看电影。”
丰衣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跑腿听喝的何止他一个。
申细辛饿是饿了,吃就吃,但电影不想看。宋御拉拉椅子靠近,端了一盅汤:“尝尝,上午就和他们说了。”她看看,是佛跳墙。宋御舀了一块海参,申细辛要接勺子,宋御直接往她嘴里送。申细辛就着他的手吃了,好吃。宋御给她端近,勺子递给她。
吃了半盅,才发现宋御一直在看着她吃。
“你怎么不吃?”
“这个热量大,我吃了受不了。”宋御笑了,后半句没说。怕脸皮薄的人再闹别扭。
夜场的的电影人不是很多。电影是恐怖片,时不时有女生的尖叫声。申细辛从前面露出的头看出来女生都在往男生怀里钻。
宋御问:“怕吗?”
申细辛笑,笑他也笑自己,这么大年龄了跟小孩子们一块凑什么。宋御这个时间点选这类电影看,恐怕是另有所图。“不怕。”
“家里也有,听说在电影院里看更有氛围。”他侧身坐着,单手撑头,好方便申细辛受不了了扑过来,上次两人去外地她在电影院睡着,那是在她睡着的时候顺势倒在他怀里的,他想试试看,在她清醒的时候能否主动到他怀里。可她纹丝不动,眼睛都没有闭一下。出这烂主意的人得扣工资。
电影到半程,恐怖的音效响起,申细辛猛然捂住了眼睛,宋御手伸过来又覆了一层。申细辛本想在指缝里看,这次睁着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了。宋御问:“要不,走吧?”
“想看结尾。”
宋御无声笑。“又怕又看。”
电影结束,宋御站起来,申细辛抓住了宋御的衣袖,宋御低头看看,握住了她的手腕。这样握着来到了车旁,宋御给她开车门,护她上车。申细辛看着他快步绕过车头坐上来。宋御能感受到她的目光,这是吓坏了,安全带还没扣上呢。宋御倾身过来,申细辛往后缩了缩。“坐好,我来给你扣上。”
车内安静,宋御扣好了,人还没有动,他询问:“想抱抱?”
申细辛咬住唇,扑闪着眼睫。
宋御笑,抱住她:“想抱我,随时随地,我也只给你一个人抱。”
水哗哗浇下来,手抵在墙上,内心的热度没有降下来,额头也贴了上去。这个动作又让她回忆起车里的动作来。确定了:她是主动的。申细辛啪打了一下墙。当时他贴的那么近,他身上的温度逼迫着,他的衣服扫着她脸颊,她只是轻微一动,就歪歪了他的脖颈处。
嗯,她是吓坏了,别的没有,一会儿要感谢他。申细辛从浴室出来,没见宋御,找了一圈,确实不在。她看看手机,一条信息:你先睡吧。我出去一趟。
已是深夜,出去做什么?申细辛庆幸之后更多是失落疑惑。又为自己有这样的情绪懊恼。最后又想起电影的内容,各种不良情绪折腾到精疲力尽才睡去。
第二天上班她有些萎靡不振,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着要不要给宋御发个信息问问,点开了,想不出话要怎么说,宋御也没一点音信。
下了班,她在路口站了一会儿,折向回公寓相反的方向,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路,她看到了药店,进去拿了两盒祛除疤痕的药膏。手机响了,她看看,是阿姨的电话。她又张望片刻,回去吃饭。
宋御不在家,如果在的话,刚才打电话的就不是阿姨了。她惆怅一路,到家仍是愁绪满怀。
阿姨洗了碗走了,房间安静下来。她决定出去走走。这里不像家乡,这个点热闹才开场,有几段路都堵车了。
她漫无目的地开到了望江路,前边可以经过南江坤的那座房子,惊觉后已退不回去了。硬着头皮往前,心里安慰着:只是路过。
看到房顶了,她放慢了车速。高耸出院墙的树木上似乎映着光亮,房子里有人!她心跳加快,手心出汗了。
折向坡道的路上停着几辆车,有一辆很熟悉,一闪而过,申细辛也没想在哪里见过。她只专注在,房子里有人,南江坤在这里。
她在前面路口停下车,深呼吸,下车吹冷风,怎么也平息不了回去敲门的念头。而她也就真折回去了。
前面有辆车折向了房子前面的小道,申细辛减缓了车速,然后停在了路口。路上的那几辆车还在,最后来的车停在了外面,她看到车上下来一个女子,背影纤细,衣着华贵,旁边还有一个拎包的跟在身后。女子袅袅婷婷地走到门口时,掏出了钥匙,开门走了进去。是的,她是开门进去的。她没有敲门。
申细辛冷静了。欲笑无声,欲哭无泪。
回到公寓,宋御仍旧没回。她睡眠不足,却仍旧睡不着,头痛欲裂,仍旧胡思乱想,不停在床上翻滚着,无声呐喊着。仿佛有一道光闪过,她想起了那个女子是谁:郭旗风的姐姐郭琪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