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将侯府灵堂的琉璃瓦染成血色,檐角铜铃撞碎最后一缕暮光。沈昭指尖的银针在青砖地上轻划,针尾金铃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惊起供桌白玉净瓶中半枯的曼陀罗花。三日前暴毙的镇北侯躺在楠木棺中,七窍渗出的黑血顺着裹尸布蜿蜒而下,在龙涎香的气味中凝成如蛛网般的暗纹。
"沈姑娘,好狠的心。"裴府大管家枯瘦的手掌拦住她的去路,袖口金线绣着的云纹在穿堂风中簌簌作响,仿佛诉说着无声的责备,"侯爷生前最重体面,你如今做这等腌臜事,岂不是让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
"体面?"沈昭冷笑一声,广袖翻飞,一把扫落案上三只青瓷香炉。香炉在青砖地上滚了几圈,发出清脆的声响,最终停在大管家脚边。她骨节分明的手掌撑在供桌边缘,眼神凌厉如刀:"体面?你也知道体面?那三刻钟前,本姑娘亲眼见着太医令大人往侯爷心口扎了七根透骨钉的时候,他怎么不想想体面?"
大管家被她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檀木供桌在沈昭掌下发出细微的呻吟,纹路间竟渗出粘稠的黑液。黑液沿着桌边滴落,不偏不倚地落在太医令绣着金线的蟒纹袍角上。太医令脸色骤变,想要拂去黑液,却发现它已在青砖上蚀出细小气泡,发出"嘶嘶"的声响。
"三刻钟前,本姑娘亲眼见着太医令大人往侯爷心口扎了七根透骨钉——钉尾还系着西域幻蝶的鳞粉。"沈昭声音冰冷如霜,每个字都像从牙缝中挤出。她染血的指尖轻轻划过太医令松弛的脖颈,冰凉触感让老者喉结滚动,差点忍不住呼出声来。
供桌后,檀香木龛里镇北侯的鎏金面具在烛光下闪着诡异光芒。他嘴角微微抽搐,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世间的虚伪和愚昧。龙涎香的气味突然浓烈如实质,从龛内喷薄而出,呛得众人踉跄后退。
大管家脸色惨白,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竟发不出声音。他惊恐地望着沈昭,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而沈昭只是冷冷地盯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就在这时,供桌下的地砖突然松动,发出"咔嗒"一声轻响。沈昭眼中寒光闪过,广袖中三根金针如流星般射出,呈品字形精准钉入侯爷的天枢穴。暗红血珠顺着针尾金铃缓缓滴落,叮咚作响,在香炉腾起的烟雾中勾勒出一道道诡谲的符咒。整个灵堂内,气氛瞬间凝固。
"你……你做了什么?"大管家惊恐地尖叫起来。
沈昭冷笑一声:"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她话音未落,梁上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她眼神一凛,染血的指尖骤然刺向自己左眼。
血珠飞溅在太医令惊骇的面容上,沈昭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本姑娘若是不验,明日贵妃娘娘的凤体就要烂在龙榻上——就像侯爷这样。"
太医令脸色骤变,瞪大眼睛望着沈昭,满是惊恐与不敢置信。沈昭的眼神如刀,仿佛能洞穿一切虚伪和谎言。供桌后的檀香木龛里,镇北侯的鎏金面具在烛光下闪着诡异光芒,嘴角微微抽搐,像在无声地嘲笑着太医令的愚昧和无知。
沈昭话音刚落,一道玄色锦袍破窗而入。裴砚指尖寒芒截住她染血的手指,男人掌心温度灼得她腕骨生疼。他蒙眼白绫扫过她红肿的眼尾和昨夜被蛊虫啃噬的溃烂伤口:"沈姑娘这伤,倒是比西域曼陀罗还要艳丽几分。"
沈昭嗅到他袖间沉水香混着血腥气——那是她今晨亲手给蛊虫喂的药。剧痛在颅内炸开的瞬间,她踉跄着扶住棺椁。左眼视线被黑雾吞噬前,她看见裴砚心口浮现的蛊虫纹路正顺着血脉游向帝王心尖,而玄凌帝手中残玉接触她血液时,竟发烫如烙铁。
"住手!"绣春刀鞘砸在供桌上发出的轰鸣声中,灵牌应声而裂。沈昭在剧痛中扯开衣襟,任由夜风吹散满头青丝,露出锁骨处暗红的族徽印记:"取密信需活人血浇灌三日,不如请陛下割块心头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