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奔波了好些日子,桃枝身上的衣衫都破破烂烂,粉衣裙已经变得灰扑扑的,头发也乱糟糟。
褚缨老远就看见有人走过来,直至这时候才发现,居然是桃枝。
可桃枝不是跟止期她们在一起么?怎么会在龙峰寨?
又为什么。
此时此刻,在看到李连清的时候,面色有些奇怪?
“你怎么……会在这里?”
“嗯,有人让我来的……”李连清模棱两可道,“本来想去离县,但走着走着就到这儿来了,路上听说这儿有个龙峰寨,便想来看看。毕竟你知道,我来南州,定然是有目的的。”
桃枝没多问,她笑了笑,竟是带着李连清往寨子里面走了。
见他们走远,褚缨这才从树上跳下来。
阿蝉站稳了问:“我们不跟上去吗?”
褚缨四处看了看,边找空隙进寨子边答说:“我不是傻子,他也不是。他说的不错啊,我就是要给自己洗脱嫌疑,他既然来了南州,那我不利用利用不是浪费了这大好的机会?不过,现在貌似有更重要的事情。”
阿蝉应了一声,被拉着在寨子周围晃悠了一圈,忍不住又问:“什么事情?比他还重要?”
褚缨睨他一眼,反驳:“什么都比他重要。”
“可是当初义父你不是费尽心思要吸引他注意力吗?我还以为义父喜欢他,就跟我喜欢阿芳妹妹一样……”
褚缨给了他一脑瓜崩:“小小年纪懂什么,我当初……算了跟你个小屁孩说不明白。”
她当初接近李连清,又不是因为喜欢,若不是那日在蜉蝣阁,李连清先起了别的心思,她又怎么会一步步走到如今这般……
原本只是不想褚危得到他这一助益而已。
罢了,不想他了。
惯会乱人心神的家伙。
褚缨撇开话题说:“你义父可能有朋友在里面,所以不能和他一起,要先去把朋友救出来。”
说到底此事是她疏忽了。
之前止期查到,桃枝是因受刑,故而帮褚危办事,而且桃枝已死过一次,她对桃枝这把替罪的刀没有那么大的恨意,故而那天,把她救了出来。
未曾想到,或许桃枝的假死,亦是褚危安排。
也不知褚危究竟是怎么想的,竟这般急着要杀掉李连清,究竟是为什么?
李家不是忠于君主么,褚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都已经死了,褚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是……都已经准备黄袍加身,当皇帝了吗?
难道说,李连清是褚危当皇帝路上的绊脚石?
褚缨暂时还想不出个答案。
她想,许是她死后,宫中又发生了什么,但她不知道。
总之她现在最重要是寻到林家,才能确认一件事,才能决定接下来,是不是要那样做……
这南州的君主昏庸无道不是一日两日了,是时候,该换人了呢。
褚危想要她,她便去摧毁。
褚危想要这天下,她必然也不可能叫他得到。
有些东西,必须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安心。
比如,权利。
待她大仇得报那日,就是天下易主之时。
——
“哎呀别提了,最近我饭都吃不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不打仗了,唉……这可能就是我们的报应吧。”
“寨主还说以后只劫富算了,但是那样得损失多少啊?你们谁去劝劝寨主?”
“谁还劝得了?都是那女人给我们寨主耍得团团转!”
“嘘,别被人听见,寨主不喜欢我们在下面嚼舌根子……”
正是午时,几个寨子里的人窝在一个角落里吃饭,那儿放满了堆积的木箱子,其中一人朝那些箱子望了一眼,转移话题道:“齐三,寨主最近是不是抓了几个人?你受寨主器重,知不知道些什么?”
那名唤齐三的人听此压低声音:“你可别乱打听,他们是西州人,寨主好像打算拿他们去宫里邀功……至于什么时候,就不能说了,这事儿关系到我们寨子能不能拿到赏赐,寨主谨慎得很。”
听此,其余人都作噤声状,识趣的没再多言。
而箱子里,褚缨正和阿蝉挤着,她透过箱子缝隙往外看,准备等他们吃完了离去就出去。
她带着阿蝉进来时便在这里,刚好这几人过来了,迫不得已,只能先躲着,这几个箱子里,装的似乎正是他们从黄金轩带走的东西。
止期他们一定是被桃枝算计了,才落得如此境地,不然凭她们的功夫,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寨子抓住?
褚缨有些着急,但偏偏那几人吃得慢,等了许久才陆陆续续走了几个,可又等了等,那齐三却是一直坐着,望着天空不知想些什么,一直没走。
齐三时不时叹几声气,起身左右踱步,复又坐下,有时嘴里还不知嘟哝些什么,但就是不走。
褚缨等得有些不耐,贴着箱子,试图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可他说得声音不大,隔得也有些距离,一个字都听不清。
她与阿蝉对视一眼。
随后,在阿蝉疑惑的神色中,褚缨猛的打开箱子口,把阿蝉丢了出去。
“啊谁啊!”齐三被吓了一跳,看过去,见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孩儿正从地上爬起来,暗自松口气,走过去拎起他,“怎么,又是想尽办法来投奔我们的?好,成全你,走,跟我去找寨主!”
阿蝉被齐三扛在肩上,看向后面探出脑袋的褚缨,咬牙切齿挥了几下拳头。
齐三对小孩儿不设防,也没注意有人跟着,路上笑嘻嘻跟路过巡逻的打招呼,打完了招呼,嘴里口无遮拦说着:“呸一群傻球,快死了还不知道,活该活该……等你们都死了,我就发达了!”
一路到了巡逻多的地方,他的话才少了起来。
褚缨一路躲躲藏藏,与他的距离时远时近,并不能完全听到他说的话,但粗略听听,也能察觉到这人身上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