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送和褚琮之最后毫不意外地在理科尖子班碰面。

周末下午报道，两个人比住校生来得早些，进班的时候座位表已经贴到黑板上，褚琮之在陈送后桌，都是靠窗的位置。

陈送的同桌是个活泼女孩，短发，圆脸圆眼，收拾东西的时候和她们谈笑，陈送瞥见练习册里夹着几本花花绿绿的书，像是小说或者漫画。

班里热闹了一阵，很快上课铃响，班主任背着包进来，低头插U盘找PPT的功夫，贺泱泱——陈送的同桌往中间凑了凑开始跟陈送咬耳朵：“这个老师据说是高三刚下来的，去年她的班里出的清北最多，一看就不好惹。”

讲台上的老师烫着最时髦的发型，叫戚燕，说话时带笑，但字字干脆，PPT第一页列出的教学成绩类似一页闪耀的功名簿，她对自己的成就也颇为自得——当然列出来这些并不是为了让学生们表示赞赏，反而更类似恐吓。

陈送于是由衷点头附和，悄声道：“笑面虎。”

“报告。”

门口的人出声说话的时候，戚燕刚翻到第二页列着数十条班规的PPT，停顿片刻后轻描淡写地开口：“进来。以后注意时间。”班规第一条赫然写着禁止迟到早退。

进来的女生身形高挑，走路时背挺得笔直，偏长的眼型，是高中生里很难见到的冷冽的漂亮，陈送看着她一路向这个方向走来，最后停在贺泱泱身边——她是褚琮之的同桌。

叫什么来着......

“嗨，我是凌湛。”

说话的声音泠泠，倒应了这样一个好听的名字。褚琮之想。

“褚琮之。王宗琮，走之的之。”

对方意味不明地轻笑，轻轻挑起的唇角倒映在褚琮之背后的窗户上，恰好圆月高悬，“很好听的名字。”

“谢谢。”

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周一正是上课，北市一中规定严苛，陈送又赖床，没来得及吃早饭，临走时揣了面包边走边吃，剩了半个偷偷摸摸在早读的时候塞进嘴里，然后不出所料——被戚燕抓了个正着。

戚燕堪称神出鬼没，当然也多亏教室外一大半的玻璃窗，抓到陈送的时候仍然带笑，似乎对这个主动送上来的典型颇为满意，最后教室外罚站两节课，好在不用写检讨。

陈送站在门外才发现贺泱泱也在，她抬了凳子出来靠着墙蹲在角落，正在奋笔疾书着什么。

陈送往她旁边站，看着戚燕已经进办公室，悄悄蹲下来跟贺泱泱说话：“你怎么也被燕子逮了？”

贺泱泱停笔，露出纸上的标题——《读<阙台令>有感》，“昨天快熄灯的时候在宿舍看小说，结果碰上燕子查寝，书收了，不写检讨让写言情小说读后感，这都哪门子事啊。”

陈送露出一个同情的眼神，装模作样地跟着里头的早读读了两个单词，“小花样还挺多，怪不得年年都带尖子班。”

“何止呢，我听我姐说，燕子去年带文科班的时候······”

“咳咳。”戚燕咳了两声，对上两个人惊恐的眼神，“多抄两遍必修三单词，两英一汉，抄完再进去。”转身时戚燕冷笑一声，尖子班的学生这样的多了，净仗着小聪明就懒散惯了，她可不会惯着。正准备进班，余光瞟见楼道近处慢慢走过来的高挑身影，戚燕定睛一看更是气的头大，正是昨天也迟到的凌湛，干脆站在原地等着凌湛走过来，干脆利索：“进去把凳子搬出来，跟她们一样，必修二单词两英一汉，抄完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