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好是周末,宋怀玉休息,干脆把陈送送到聚餐的地方。
快七月,天气热起来。
陈送从副驾驶下车,黄昏的热气卷过来,她一只手挡着迎面投来的阳光,防晒衣的衣角下车时打在腿上,手机放在口袋里向下坠,拉扯着肩膀的衣服。
宋怀玉降下车窗:“结束之后给我打电话,你们注意安全。”
夕阳的阳光把陈送的脸分割成上下两半,手挡出来的阴影挡住她的眼睛,只看见她扬起的唇角和唇边的痣,耳垂上的银饰在夕阳光下闪闪发光,她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注意安全。”
耳洞是宋怀玉陪着她打的。
镜子里的女孩紧张地舔唇,宋怀玉站在一边笑,打耳洞的工作人员下手很快,刺穿耳垂的痛感稍纵即逝,发红的耳垂上缀着一枚银色的圆珠。
宋怀玉拨弄自己耳垂上的银色蝴蝶结。
她的耳洞是齐颂陪着打的。
和十多年前相似的场景经常让宋怀玉产生一种倒置重来的恍惚感,就像当年站在旁边陪她打耳洞的齐颂如今坐在镜子前,而她变成了陪伴的那一个。
“疼吗?”
是十八岁的齐颂和三十二岁的宋怀玉都会问的话。
陈送摇摇头,看向宋怀玉耳朵上的细小的蝴蝶结,“你什么时候换了耳钉?”
她还记得宋怀玉之前常用的那对耳钉就像最开始打耳洞时留下的,一对其貌不扬的银珠,像嵌在她的耳垂上。
宋怀玉摸摸自己的耳钉,撒了个无伤大雅的慌:“那对挂掉了找不着了。”
其实是齐颂的礼物。
装着耳钉的盒子跟日记本放在一起,能看出来送礼物的人一定做足了功课,这对耳钉才会在十多年后仍然躺在盒子里熠熠生辉。
陈送看着车内宋怀玉耳朵上的精致的蝴蝶结,露出笑容冲她挥手。
她后退两步,看着车子顺着车流离开。
“看什么呢?”
女孩的音色很冷,却带着戏谑的意味,故意凑她很近,就是为了吓她一跳。
是凌湛。
陈送确实吓了一跳。
耳垂更烫,陈送回头,看见女孩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白金色长发和在长发的映衬下过分漂亮的脸,没好气道:“故意吓我啊。”
凌湛耸耸肩,“不是啊,是你太出神了都没看见我来。”
这是真话,凌湛打扮的相当显眼,如果陈送没有盯着车尾发呆的话一定不会没发现这头在人群中几乎发光的长发。
“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凌湛不置可否。
凌妈妈本来一心想让她考去海市,结果在志愿填报专家的计算之下还是去了一所京市的顶级211,读的专业也是近期热门,也算是和褚琮之去了同一个城市。
“你要追她吗?”两个人并肩向商场里走。
冷气夹着香水和化妆品的味道一齐扑过来,陈送听见凌湛说:“我不知道。”
凌湛难得露出这种苦恼的神色。
陈送只能叹气。在这种事情上,也只有当事人自己做决定。
“刚刚送你来的是谁?”话题转的很快。
陈送闻言,一晃神差点撞到拿着冰淇淋走路不看路的小孩身上,一边低头检查自己衣服上有没有沾上痕迹,一边敷衍过去:“我姐姐。”
其实更官方的说法应该叫养母。
陈送刻意闪开了这层法律意义上的关系。
“不是亲姐姐吧?”凌湛挑眉,白金色的长发在她肩头纠缠,冲着陈送这边的耳骨钉在商场的灯光下闪闪发亮,陈送抬头看她,她下一句接的很快,“你喜欢她?”
陈送呆住。
被层层掩住的心事被人猝不及防揭开放在光下,陈送觉得自己的耳垂开始发烫发疼,她想起某些生物的避光性,现在也只想立马从凌湛身边逃开。
“你怎么知道的?”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现在知道了。”凌湛跟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