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安:“······”
“你不问我为什么突然出来了?”
关安给自己点上火,深深吸了一口,“你不说我就不问。”
“谢栖刚刚说的那番话,实在太像我姐姐了。”
张静安指间夹着烟,吐出一口白雾,“也就是他母亲。”
顶楼的楼梯间拐角很安静,往下响起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她眉眼被淡薄的雾隔开了,平添几分距离感,关安总看不懂她眼里的愁绪,只在心里找由头,谁还没个过去了。
“以前总觉得他们母子是形似,如今看来神更似。”
关安哑然,抽了好几口烟后才道:“怪不得。”
再想起谢栖那句话,谁都忍不住眼红。关安刻意的转移话题,“以前都不知道你还会抽烟。”
“挺久以前的事了。”张静安不以为意,“没抽多久就戒了。”
“真狠。”
关安耸耸肩,“你们家人对自己都够狠的。”
张静安笑了,神情柔和了下来,“没办法的事,谁也不想。比如你,这么久了还没戒掉烟。”
“人活着总得有个盼头,哪怕不健康。”关安咳嗽起来,“我就是没什么韧性,更没决心。”
张静安抬起目光,“因为你的盼头还没回来吗?”
她不等关安回答就继续道:“那也比我强,我的盼头都走在我前面了。”
“早晚有盼到的一天,等到那个时候就觉得之前的一切都值得了。”
她说完就转身下楼去了,留关安失神的怔在原地。
夜里只有褚青留下来陪床,几个大人白天都忙得够呛,谢栖不想给他们增加负担,而且褚青是最会伺候他的,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褚青不肯上床,怕挤到谢栖,把折叠床挪到床边挨着他。
谢栖看他一晚上都闷闷的,就想逗他:“以前不是说不跟我睡一起就睡不着吗?”
“哥。”褚青目光很直白的看着他,“原来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吗?”
谢栖头痛起来,他知道早晚得过褚青这一关,“褚青。”
他勾勾手指,褚青还是凑上去了,下巴贴在他掌心。
“我当然知道,这肯定是最后一次了,谁都没料到不是吗?”
“真的吗?”褚青追问,“你在路上也一点都没察觉到不对劲吗?”
“一点都没有吗?”
谢栖一口咬定:“当然没有!”
“哦。”褚青用脸蹭了蹭他的掌心,“这肯定是最后一次了,就算再有下一次也可以换成我了。”
谢栖手也使不上劲,闻言再气也只能瞪他,两只眼冒火似的,“褚青!”
“你给我把这话收回去!”
“我不。”褚青毫不退让,“你都能说最重要的是冲着你来的,我为什么不能说让他们冲着我来!”
“褚青!”
谢栖气得找不着话,恨不得上手给褚青两下。
褚青却主动凑近,一只手抚摸上他的侧脸,即使在伤痛中这张脸都是吸引人的。褚青恐怕这辈子都忘不掉暴雨中的那一天,他跪在地上想擦干谢栖脸上的血,终于看清楚是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后大大松了口气,那是天地间唯一的鲜艳,深深刺痛了褚青的眼睛。
谢栖十七岁,像一株含苞的荷花,粉白相交的花瓣紧紧拢在一起,但仅从亭亭玉立的花茎就能看出他绽开后的风华。
褚青指尖在谢栖眼尾蹭了蹭,如果可以,他希望谢栖永远不会为伤痛流下泪水。在那一天,褚青也分不清在汪洋中流淌在他手心的究竟是雨水还是谢栖的泪。
对上谢栖那双含怒的眼睛,褚青想不到任何喻体,在他心中谢栖就是最珍贵最特别的, “哥,你要永远记得。”
“看着你受苦,比我自己受伤更痛苦。”
谢栖的火一下就被戳漏气了,“褚青。”
褚青摸着他的脸,犹嫌不足地把额头贴上去,“哥。”
“你真好看。”
谢栖:“······”
褚青搂住他的肩,把脸埋进他颈窝里嗅了嗅,他特地把家里的沐浴露和肥皂也带过来了,给谢栖洗澡用,现在闻到的就还是那股淡淡的栀子花味。
“你真香。”
谢栖:“······”
“你是认味认人的狗吗?”
褚青才不介意谢栖这么说他,只是一个劲地拱,还发出嗯嗯嗯的闷声。
谢栖用下巴在他头顶上蹭了蹭,“我找找你的狗耳朵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