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栖对分离和失去产生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而褚青牢牢地将那根细细的红绳套在脖颈上,一如他们错轨的人生,紧紧相缠。
“哥。”褚青嗓音发哑,“你知道的。”
他的脚步声总是很轻,因为谢栖爱赖床,睡觉又浅。
谢栖仰面躺下去,疲倦的闭上双眼。他听着褚青带上侧卧门的声音,心里悄然被震塌了一角。
夜深深不明,乌云后的月亮匿了行踪,风声四起,渐渐下起小雨。
主卧的床更大,谢栖来回打了几个滚才慢吞吞的缩进被窝里,他毫无困意,头发都拱乱了还是睁着一双大眼。
深寂的夜晚,一切响动都会被放大。谢栖竖起耳朵,他听见褚青的脚步声了,正在一点点靠近。
心口的跳动乱了拍,谢栖抓着被角蒙住脸,他还没关灯,只能一动不动的僵着身子。
“哥?”褚青探头进来,轻声喊道。
谢栖咬住下唇,没有回答。
褚青一步步走到床前,他又蹲下了,扒在床边看着谢栖露出的头顶。
他两手交叠着垫在下巴上,歪着脑袋打了个哈欠。
没多会儿后谢栖就耐不住性子了,他装作又醒了的样子,也打了个哈欠,露出一双眼睛来。
“褚青······”
“你怎么还没睡?”
褚青伸手撩起他额前的碎发,指尖描摹着他的眉眼,“哥。”
“嗯?”
“你真好看。”
谢栖笑了,“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我床头就说这个?”
他伸了个懒腰,捏了把褚青的脸:“今天小姨都说你了,早点睡觉,小心长不高。”
褚青却顺势把脸贴在谢栖手掌心蹭了蹭,还攥着他的手腕,“哥,我想你。”
“想、想什么······”谢栖对上他的目光怔住了,褚青额前的发被压得矮趴趴的,眼里汪着两潭水,像只路边被淋湿的流浪狗,可怜兮兮的把毛茸茸的脑袋送到来往行人的手掌心。
谢栖强撑着继续道:“就隔了一道墙,有什么好想的?”
“看不到你,就想。”
“黏人精。”谢栖埋起来半张脸,瞟着褚青:“都多大了,也不害臊。”
“我黏我哥,有什么可害臊的。”褚青很理直气壮,把脸尽可能的贴近谢栖:“哥,我能不能在你这待一会儿,等困了再回去。”
“不然我睡不着。”褚青说着垂下眼,“总感觉少了什么。”
他又蹭了蹭谢栖的掌心,“哥,求你了。”
谢栖说不出话来了,另半张脸也藏进枕头里,他一颗心像是被泡发的海绵宝宝,褚青一把攥住还不够,非要往胸膛里塞。
他们真的能分开吗?
谢栖犹豫了,他回答不了。
高三的寒假只有两周多,谢栖早早地开了学,每天披星戴月,回到家就扑倒在床上,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不剩。
褚青每天跟着关安风里来雨里去,唯一的惦念就是能早点回家给谢栖做饭。
“回去太晚哥又该不高兴了。”褚青摘了手套,拍拍关安的肩,“走吧。”
“你们俩不是分床睡了吗?”关安眉头紧皱地盯着电脑屏幕,“他回去就睡了,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去的。”
褚青扭过头看着他,“我买了菜。他吃了几天外面的东西了。”
关安抬起头,“嘶······”
“老实说,你是不是又跟你哥睡一张床上去了。”
“嗯。”
关安翻了个白眼,“你小子。”
“当时你哥不是下了决心的吗?你干了什么?”
褚青不吭声了。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关安笑了,“苦肉计?”
“你哥最吃这一套了。”
“你都多大了,也真好意思!”关安很不齿,“出息!”
“管用就行。”褚青甩上背包,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温枫是最后知道这件事的,他没跟谢栖说什么,只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他最心软了。”
关安耸耸肩,“没办法的事,他们俩从小相依为命,一点都分不开。”
“分床睡叫什么分开?”
关安倚着走廊的栏杆,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谢栖就是看着精,实际上褚青才是心眼子多的那个,一个爱娇一个爱上赶着哄,真是谁也离不开谁。”
“你是不知道谢栖他爸有多宠着他,奶粉是最贵的,穿的是最好的,抱出去谁都说这小孩养得真好。他大手大脚的还爱丢东西,谢叔一句也没说过他,回回还要哄他说没事,爸再给你买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