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温枫敛了笑意,微微侧过身,“谢栖跟我说过,他是亲眼看着他爸······去世的。”
“嗯。”关安深吸了一口气,“褚青也一样,看着他妈走的。”
“这俩孩子太不容易了,所以我总想着无论怎样都随他们去吧,开心就好。”
他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温枫蹙起眉头,“但是······”
关安打断他道:“温枫,你知道我有多羡慕褚青吗?”
“十几年前我离开连港就是因为太倔了,如果我能像褚青那样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哪怕再循序渐进一点点,一切可能都会不一样。”
温枫听得眉头紧蹙,“你······”
此后温枫就再也没提过这件事,他怎么能不明白关安提起过去目的何在。
“哥,我给你书包里装了橙子和葡萄,你下课了记得拿出来吃。”
谢栖晚自习回来会再吃点夜宵,褚青在旁边陪着,“你口腔溃疡都快一星期了,补充点维生素c好得快。”
谢栖腮帮子鼓鼓的,冲他点点头,一下课他就只想往桌上一趴,闭上眼就能睡着,班里比上课还安静,全是困得睁不开眼的。
“我按你的吩咐跟杜经理和何经理说过了,你别担心,我会按时按点去的,姑姑也给他们开了几次电话会议。”
“你也别去了。”谢栖终于嚼完嘴里的馄饨,“虽然你成绩稳定,但中考毕竟不是小事,练出题感很重要。”
“小姨考完试了,她说能来搭把手。”
“真的?”褚青也松了口气,“我还是去看看,就当劳逸结合了。一周总能挤出点时间来的。”
“哟······”谢栖擦一手摸摸他的后脑勺,“还怪上道的。”
褚青搂住他的腰,“都让你一个人做太辛苦了,到暑假我就能好好帮你了。”
“你的拳击呢?”
谢栖扯扯他的耳朵,“嗯?”
褚青心虚了,“一天时间很多的。”
“呵呵。”谢栖冷笑,伸出一根指头戳他脑门:“就你会说话。”
最担心谢栖高考的是关安,他攥着新换的智能机靠在床边,眉头紧锁,他摁亮屏幕点开信息,没有备注的一串长号码发来的消息,“关哥,有点费劲,找了好几个人打听都没问到。”
“钱不是问题。”
他一只手焦躁地不停敲击着屏幕,“当初说了,事办不成钱只有一半,办成了翻倍。”
“哥几个再想想办法。”
“抓紧。”
关安想到那个捅了谢栖一刀的凶手才被判了二年就气得胸口发闷,他们找了能找到的最好的律师,林正也费了大劲往深了挖,但他既然能被推出来,原先还是要下死手的,就一定和“那些人”撇净了干系。
谢栖早有预料,他本就没抱太大希望。褚青恨的牙痒痒,背地里跟关安说了几次,早知道当时多下手几刀了。
“你少发疯。”关安淡淡瞥他一眼,“这话你也就敢跟我说说,怎么不告诉你哥?”
一旦谢栖高考完,势必要把所有精力扑在生意上,说不定还要处理他,强把他绑去医院也不是没可能的,毕竟他狗腿子多,谁都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那时候他就一点空子都钻不到了。
关安越想越着急,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得更不择手段才有可能行。
如果错失最后的这个机会,那他恐怕就要继续无望的等待下去了。
远在千里外的关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舍不得丢弃的一张张车票竟成为了关安的催命符。
十余年前那个苦夏关长也不好过。他偶有借酒消愁的时候,谢准放不下心,陪着他一起。
共事这么些年,谢准很了解这个情同手足的兄弟,但他不敢说得太直接,只能拐弯抹角的劝:“干咱们这一行的,谁不是把脑袋拴在裤腰上提着。不用多,只要两年下来,什么事什么人没见过?”
“看多了也就知道了,这一辈子匆匆几十年,过得太快了,稍不留心就什么也抓不住。”
关长当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可他怎么敢应?
“我也算是看着那小子长大的,他脾气虽然冲了点,但绝对是把你往心里放了。”
“谢准。”
关长终于开口了,“别说了。”
“哦。”谢准噤了声,偏过头才发现关长眼尾都红了。
“我回去了,谢栖还等着要我给他讲故事呢,一天一个折腾他爹的点子。”
“你也早点睡,有事打电话。”
“嗯。”
他们做警察的多少都有点不良嗜好,为了缓解压力,或者放松被麻痹的神经。关长以前烟酒都来,直到捡了关安,就都戒了。
他抽完最后一包烟对谢准道:“你以前怎么没说,养孩子那么费钱?”
“你没看出来我的工资都花在哪了吗?”谢准等烟散尽了才把谢栖喊出来:“乖儿子,给你关叔转个圈。”
关长笑了,垂眼看着白净漂亮肉乎乎的谢栖点点头,“现在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