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宫,陆岁嫣将采买的东西交给田福禄,程朝年想试探她,故意放她出宫,殊不知她根本没什么值得试探的。
在街上溜达了半天,跑了好几家珠宝店,开心倒是开心了,但累也是真的累了,好想回去歇息,但她还要去演一场戏。
进了殿,烛火明亮,程朝年正在处理折子,男人脊背直挺,微垂着头,认真批阅。
陆岁嫣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颇有眼色在一旁的研墨。
程朝年瞥了她一眼,复又去看折子,对她的到来并不意外,像是生活中最寻常的一件小事。
烛光摇曳,屋内安静,唯有研墨和翻阅折子的声音,如此过了两柱香时间,程朝年扫了眼茶盏,欲伸手去拿,陆岁嫣已经殷勤的递到他手边了。
他喝了一口,放下茶盏,看她笑意盈盈,目光专注的盯着自己,他挑了下眉,“有事?”
陆岁嫣笑得更灿烂了,明媚鲜亮,眼睛亮闪闪的,充满了感激,“王爷人真好,竟派了侍卫保护奴婢,您不知道,奴婢今日差点又被世子欺负了,若不是您派的人从天而降,奴婢只怕没命回来了。”
她说的凄惨,连声音都哽咽了,任谁听了,都忍不住怜惜她的遭遇。
侍卫早就来报,那一拳是朝她的脑袋挥来的,若是不拦住,只怕会伤的很重,危及性命,若是宣晟不停手,她真有可能被打死,故出手阻止,但也暴露了身份。
程朝年漫不经心的笑了下,眼尾上扬,浓墨般的眼睛深不见底,“不是你先惹事的么?”
好端端的,珍珠不偏不倚的就滚到了宣晟脚边,他怎么就不信,事情会这般巧合呢。
“……”陆岁嫣瞪起双眼,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小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王爷,是不是世子先告状污蔑奴婢?王爷不能听信他的鬼话啊,奴婢当时路过,手中拿着刚买好的珍珠,无意惊扰贵人,谁料他大斥一声,奴婢属实是被吓到了,想到,想到那日,世子……”
她说话断断续续的,像是想到了不好的回忆,心有余悸,垂下眼睫,轻声道:“奴婢实在慌张,脚下一滑,手中的珍珠掉了一颗,就滚到了世子脚边,奴婢实在害怕,但一想到这是王爷吩咐的事,奴婢再怕也只能过去拿。”
看我多勇敢,你不夸我就算了,竟然还怀疑我,简直有眼无珠。
程朝年听她口齿伶俐,巧言善辩,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若是和朝堂上那些大臣辩一辩,应该是一出热闹的好戏。
“如此勇气,本王便奖你十颗珍珠,可好?”程朝年打开匣子,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珍珠。
“这是奴婢的本分,不敢邀赏。”陆岁嫣推辞了一句,那珍珠正是她今日买回来,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当真不要?”程朝年的手搭在匣子上,大有一种她说不要便合上收起来的意思。
“要,谢王爷赏。”陆岁嫣眼巴巴的看向那些珍珠,不能为了面子,丢了珍珠。
程朝年被她的变脸速度逗笑了,唇角上扬,勾起一抹笑意,“这里不用你伺候,回去吧。”
他处理折子要许久,有时要到深夜,除了会研墨,她在此处也无用。
陆岁嫣离开后,闻风从外面进来,他现在真的是有些迷糊了,出宫之后,她的行为没有任何异常,无非是吃喝玩乐,然后热心的帮了别的姑娘,“王爷,她到底是不是……”
程朝年手中拿着一颗珍珠,细细端详着,“此事暂且不作定论,继续派人盯着。珍珠如何?”
田福禄给陆岁嫣的采买店铺有七八家,买回来的珍珠有真有假,“如王爷所想,有人以假乱真,借此谋利。”
店家会看人做生意,假珍珠不会卖给贵人,而是挑那些衣着寻常,分不清真假的人,实在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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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结束后,程朝年留下萧翊泽,给了他一个木盒。
萧翊泽打开一看,略微皱了下眉头,拿起来仔细瞧了瞧,颇有几分为难的说:“国库空了?”
堂堂摄政王,竟拿假珍珠糊弄人。
“……”程朝年动作一滞,面无表情的扫他一眼,“京中几家颇有名声的铺子里买的,这件事你去查查。”
说起正事,萧翊泽认真了点,拍了拍胸脯保证,“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我都能让他们现出原形。”
“那就等你好消息了。”程朝年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慢慢品尝着新茶。
“说点其他的,那个阿嫣,你可查清了?”萧翊泽越想越不对劲,当年之事就是在那处发生的,若她身份属实,不远万里来到京城,为的是什么?若是捏造的身份,那背后之人又有何目的?
他越深想,越觉得不能将她放在程朝年身边,若她有杀心,程朝年岂不危险?
“身份干干净净的,倒也都对的上。”程朝年神色暗了暗,“若她为棋子,未尝不能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