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疾到的时候,正好是下班时间。
前台妹妹准备带他上楼,李不疾轻车熟路,说不用。
“可算来了,我说少爷,能不挑下班时间吗?”瞿驿见他终于来了站起来走向他。
“突然发病了。”李不疾说。
瞿驿给他倒了一杯水,从电脑里找出来他的病例,“前段时间你的药就该吃完了,联系你一直说再等等,我甚至让阿姨转达给你,你一直没来。”
“嗯,以为前段时间真的好了。”
瞿驿打字的手一顿,停下来看他,“怎么回事?”
“我对他……越来越控制不住了。”
他是纪时雨,瞿驿知道,但这件事只有他和瞿驿知道,李清桂是不知道的,知道了她得疯。心理医生见过千奇百怪的病人,李不疾也不过只是喜欢家里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的那一个。
李不疾很直白:“我们发生关系了。”
瞿驿:“……”
顿了顿他继续打字,听李不疾说。
“本来想等到他读大学,等他长大,但他和别人谈恋爱了。是他的同学,男生每天都送他回家,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会接吻,有一次我回家早刚好碰上,就这样撞破了。”
“我一怒之下惩罚了他。”李不疾言简意赅,是在回忆,也在讲述,语气稀松平常到像在讲别人的事,他握了握水杯,摩挲陶瓷表面的光滑,继续道,“他很乖,没什么反抗能力,会哭会求饶,但他越这样我越控制不住,一遍一遍的,好让他记住……我让他和那个男生分手了。后面他也很乖,但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妈知道,所以顺着我……”
“我以为我会无视他,直到他长大,但我做不到,我迷恋上和他这样的畸形关系。他在那些事上顺着我,这让我很受用。他和那个男生分手之后还有往来,今天在商场又碰上了,那个男生猜到了我和他的关系,警告我,哈,他也配?什么身份……他怕我们发生矛盾,主动缓和气氛,他哪里是怕发生矛盾,他怕我动怒波及到他的小男友!”
说到这里,李不疾明显情绪激动,连喝几口水压下可能会更过激的行为。但他自己知道,心里的怒火一直憋着的,短时间都消不下去。
瞿驿在合适的时间插入进去,“所以你因为遇到他的前男友在商场发病了?”
刚刚特别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李不疾如实点头。
瞿驿调出他的病例,重新看了一遍。他的病四五年了,这听他讲起来根本没好转的样子啊。但他还是斟酌了下用词:“遇到喜欢的人有喜欢的人,很多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异于平常的行为,你不用太介意这一点。”
“但我刚刚感觉耳鸣头晕,很吵,耳朵里很多人在说话,差点失控。”
“你说你一个多月没吃过药了?”
“嗯。”
“给你做个半催眠治疗,像之前一样,通过潜意识的暗示缓解你现在的不适,药还是要开着继续吃,定期来复查,抽空做全催眠治疗。”
“现在?”
“对啊。”
“治疗能下次做吗?”
瞿驿挑了下眉,有些不解:“你有事吗?”
“有。”李不疾再发病,他也惦记着和纪时雨约好的今天,晚上还要吃火锅,“他还在等我。”
“……”瞿驿顿了顿说,“那就这两天,今天不行最好明天,不要耽误了,再这样下去你只会经常性发病。”
“好,明天上午。”
“行。”
李不疾回到火锅店也就过了一个多小时,中途纪时雨给他发消息问他来了吗,他说路上。
推开门的时候纪时雨就迎上来:“哥哥,你办完事啦。”
“嗯。”李不疾把外套脱下挂到架子上,看到一桌子菜他还没下锅,“怎么没吃?”
“等你呀,”吃火锅的纪时雨是掩都掩饰不住的开心,他点了点桌上的呼叫器,对服务员说,“可以开火了。”
火锅煮沸之后咕噜咕噜冒泡,李不疾帮他把菜一样一样的下进去,突然问:“没吃冰吧。”
纪时雨坐得端正,就差举手发誓,他坚定地摇头:“没有!”
“好。”李不疾轻笑,从旁边拿出一瓶罐装百事,“允许喝一罐。”
他眼睛都看发光了,李不疾今天太好了,下午电影才喝完一大杯,现在吃火锅又给他买可乐,他高兴地接过来,甜甜地说:“谢谢哥哥!”
李不疾扣开拉环让服务员给他拿了根吸管。
他吃得摇头晃脑,被李不疾说坐没坐相,他还是笑眯眯地点头,收敛了一点。
锅底是中辣,但对习惯吃辣的他们来说,只是有一点点辣,纪时雨热得满脑门汗,他跟没手似的,喝饮料不是把饮料端起来,而是用脸迎上去喝,另一只手还拿着筷子。
李不疾给他擦了擦汗,把可乐帮他推近一点,很不解他这般护食的行为,“谁在跟你抢?”
纪时雨笑眯了眼,讨好又乖,咕噜咕噜地喝。
李不疾擦掉他脑门儿的汗,擦到鼻头,揪了一下他红通通的鼻子。
“嗯?!”他哼了一声,不知道吃的好好的李不疾突然揪他干嘛。
“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