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火情得到有效控制,园区重要点位,进出关卡,均被警方全面接管。
沈为带队出发前,由沈局及更高层出面,与缅方取得联系,得到围剿这些下九流的大力支持。
再加上温书眠里应外合,让沈为能顺利拿到,皮克斯安置在东南亚的全部窝点信息。
地图细致到每一条路,每一道暗门,连接四面八方用来接头的位置,为了保证不出任何差错,甚至恨不得连经纬度都要标注。
根据名单截获的所有管理人员,除皮克斯和温书眠这两条大鱼外,其余悉数落网。
沈为一边听着负责清点的警员汇报,一边详细分析图纸,预判他们可能会选择的逃生路线,决定提前围堵。
他正认真时,忽从身后传来争执。
“阿砚哥哥,阿砚哥哥,你不能过去。”
“你伤的太严重了,还是留在救护车里吧,剿匪的事情,交给我哥做就好了。”
沈郁着急阻拦的声音传来,沈为不及回头,手里的图纸便被人一把抢走。
姜砚不认得温书眠的字,他们互相间,对彼此的了解少到可怜,但纸张上蕴着小苍兰的清甜,能证明这信息,的的确确出自他手。
男人不敢置信地举着那图纸问:“温书眠呢?”你不是答应我……
他伤的很严重,意识本不该如此清醒,可闭上眼,就能听见有人叫反复喊叫自己的名字,撕心裂肺。
被心里挂念着的那个人,强控心绪,分明身上血迹还没干,挣扎便着要醒来。
沈郁给姜砚换药换到一半,好死不死,对方睁眼时,正好听到救护车外的沈为,与下属议论逃犯的那番话。
“所以,温书眠跟着皮克斯一起失踪了?”
“所有人都找到了,就他们两个不见了,你没救他,没把他带出来……”
“为什么?”
沈为从没见过姜砚这副模样,他的弟弟,自幼挺拔坚韧,何时为了一个人,就能变得如此苍白易碎?
在第一时间没有听到对方的解释,自己心里大抵有个答案,姜砚冷笑声,像在自嘲。
他扔了图纸,正要走。
沈郁冲上来抱着他胳膊,沈为也拦在他眼前。
“阿砚哥哥,你不能乱动,你现在伤的很严重,再不处理好伤口,真的会出人命的。”
“哥,你说话啊,我嫂子去哪儿了,六层包围严防死守,他又没长翅膀,还能飞出去不成?”
沈为撇开眼:“皮克斯都能杀出重围,温书眠能力又不差,他会逃出去又有什么奇怪的?”
姜砚忍着疼,火气上头,提高音量与他对峙:“你在说什么,皮克斯心狠手辣,见一个杀一个,他当然能出去。”
“温书眠呢?他会对你开枪吗?他会对我们的人开枪吗?他答应过我,他不会的。”
一个不会开枪的人,怎么可能杀出一条逃生的血路。
他除了在混战中被乱枪打死,就是被火海吞噬,自己的到来甚至加速了对方的死亡。
姜砚不能接受。
男人甩开沈郁,踉踉跄跄往前两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为不忍看那已经被鲜血染透了的白衬衫,又别无他法,只好妥协:“没错,是我放他走的。”
姜砚崩溃:“你让他一个人去哪?”
男人颤着手,发了疯似得揪住沈为衣襟:“这是我唯一的机会,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错过了,我就永远失去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沈郁拦不住:“阿砚哥哥,阿砚哥哥。”
“哥,你说话啊,你不是答应了吗?”
“你可以有你的是非观,你可以不接受别人改邪归正,那你事先别答应啊,你怎么能……”
怎么能骗姜砚呢?
怎么能在他最脆弱,也最信任你,把心爱之人托付到你手上的时候,骗他呢?
关于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这件事情,沈为对温书眠问心有愧。
但当两支枪口不约而同地对准自己,无差别攻击时,他也觉得委屈。
“我都放他走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要救他?怎么救?带他回去,你们两个还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死刑、无期,一下飞机,千百个摄像头都会对准他的脸开始拍摄。”
“从抓捕,到关押,到审判,做成纪录片,做成案例,被千千万万的人鄙夷唾骂,被人翻出来反复研判。”
“你确定这是温书眠想要的结局?”
“你只告诉他你要救他,让他误以为能躲在你的羽翼之下,往后余生,安稳度日。”
“但实际呢,你们真实要面对的困境,你和他说过吗?你确定他能接受吗?你有让他选过吗?”
姜砚痛到窒息,他不能,他不能,他什么都做不到。
男人捂住心口,快要喘不过气。
这是院墙边的玫瑰,开的最浓郁的一次,他和温书眠的故事,好像也走到了尽头。
在北港附近,没能等到人员汇合,狐狸负伤逃到附近山洞里,漂亮的脸蛋儿略显几分狼狈。
他简单包扎了伤口,到天蒙蒙亮时,隐约听闻藏身地有脚步声靠近,自己漆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像只饱经风霜,又经验丰富的小动物。
他正打算躲起来,却意外瞧见,那是皮克斯拎着奄奄一息瘦猴儿折返。
温书眠看见人,忙迎上前:“瘦猴儿,瘦猴儿。”
小家伙被人接到怀里,因为受伤,重量全砸上去,狐狸扛不住,便小心翼翼将他放到地上
温书眠仔细检查他的伤势,又拿树叶,盛了山涧里的溪流,想帮他润润嘴唇。
谁知皮克斯简单清理自己周身血迹后,抬手就是一枪。
黏稠鲜血瞬间溅了凑近的温书眠满脸。
狐狸怔愣住,手里捧着的清水一动不动。
瘦猴儿像只泄了气的皮球,知道自己还剩最后一口气,努力冲着温书眠咧开唇角,齿缝都被鲜血染红。
他轻声喊道:“嫂……嫂子。”他姜哥的老婆,他的嫂子。
“砰砰——”又是两枪。
临死前的最后一口水,没能喝上,却在温书眠洁白的手腕处,留下两道挣扎的血痕。
瘦猴儿无力脱手,彻底没了气息。
皮克斯平白伤人性命,温书眠忍无可忍,情绪失控,不禁偏头质问:“你干什么?”
男人怒意冲天,失了耐心,猛扔掉枪,在石头上砸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