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得够清楚了吧。”
李茹花已经醒了。
她面朝里,没敢动,只偷偷竖起耳朵听着。听到这,胸口握着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她五岁就认识薛长平了,没人比她更了解这家伙。尽管这些话她早就知道了,但此时此刻这样听她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不是滋味。
这些乌汗人,真是讨厌得很!
李茹花有点想跳起来骂人,但想了想敌我双方力量悬殊,还是老老实实地躺着没动。
乌尔塞不为所动:“你是个孤儿,又出生在北塞,说不准,也有乌汗人的血统。”
薛长平没接话,只看着他。乌尔塞继续道:“你如今无家可归,连落脚的地方都被毁了。既然你说,我们目的一致——今后,我可以给你庇护,而你,替我做事。”
薛长平双手环胸,作出思索模样,朝李茹花那边“喂”了一声:“你愿意去乌汗吗?”
李茹花紧紧闭着眼:“……”
“别装了。呼噜早没了,脚还抖得跟筛糠一样。”
装死的李茹花被无情拆穿,只好装出刚醒的模样,揉着眼坐起:“啊?乌汗啊……我怕我呆不惯啊。”
话音刚落,就对上努斯不善的目光,李茹花立刻打了个滚,躲到薛长平身后,小声撺掇:“我看乌汗还是算了,人太野蛮了,地方野,不适合人住……”
努斯怒道:“你去过吗?胡说八道!再瞎讲,把你吊旗杆上去!”
李茹花脑袋一缩,小动作拱了拱薛长平的背,挤牙小声道:“你看吧,我就说···别答应他们,说不定转头就把咱俩宰了。”
努斯盯着两人,眼神里露出明显威胁:“现在可不是你们说了算的事。你若愿意归顺乌汗,我们从不苛待自己人。你可以在那儿活得很好,到了年纪还能自己挑个中意的儿郎嫁了去,我们婚嫁全凭自愿。”
李茹花听完,上下打量了他和乌尔塞一眼,低声嘟囔:“听着也没什么诱惑力。”
努斯结舌,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就不提了,可他们首领,那可是雪原上姑娘们争破头的人物,这···这没什么诱惑力?怕不是眼瞎了!
他稳了稳心绪,咬牙放狠话:“若是不愿,可就不一定能活着走出这个帐篷了。”
乌尔塞没有发话,静静地看着薛长平,等她开口。
薛长平笑了笑:“急什么?既然想让人忠心为你们办事,总得拿出点耐心和诚意吧。”
“我们的目标在某些层面确实一致——找出屠杀小镇的真凶,弄清真相。但为我家人报仇,是我的私事,与你们无关。至于和太元开战、杀得你死我活,那不是我的目的。”
乌尔塞站起身,缓步走向她。
李茹花见状,动作比脑子快,立即往后挪去一大段距离。
薛长平也站了起来,但对方却递来一条卷轴。
她接过,展开一看,是一张中年男子的画像。
她抬眼看他,眉头微蹙。
乌尔塞道:“这是北部都督左知政,掌渃水城军防重权。你说的那另一股势力,三日前曾传信,说明日献城,迎我乌汗大军入城。我要你今夜与努斯夜探渃水城,把城中实情传给我。”
努斯闻言一震,有些惊讶,但欲言又止。这薛长平尚未归顺,首领怎么就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任务直接交给她。
乌尔塞却已继续说道:“左知政与发妻育有一子,家风清正,为人刚直,此人不懂变通,但并非通敌之人。若要献城,必然要过左知政这一关,如此一来,你所要找的凶手和真相或许就藏在城里。”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两三步。
乌尔塞低头看她。
薛长平抬头望回去,神情淡定。
男人浑身散发出逼人的冷冽气息,仿佛连帐内温度都随之下降几分。
狐裘鹿皮覆体,胸口半裸,线条分明,既野性又庄重。
额上坠着血色宝石,仿若浓血滴凝,双目深沉锐利,藏着经年战场锤炼出的沉稳与锋芒。
薛长平比他矮了一个头,气势却分毫不弱,稳声道:“这是你的诚意?”
“努斯会带你去随军医师那里疗伤。我会给你武器、马匹。这是我的诚意。但——我也要看到你的。”
他的目光转向李茹花:“把她留下,做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