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酌起身走出营帐,傍晚的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一丝凉意。
他抬眼望去,不远处,宛楪正独自坐在一块石头上,身影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拉得长长的。
慕酌踱步走过去,在她身旁缓缓坐下,夕阳的暖光洒在两人身上。
慕酌沉默片刻,转头看向宛楪,眼中的冷漠已然褪去,轻声开口,“谢谢。”声音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沙哑。
周围的那些护卫慕酌的随从,看到这一幕,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他们深知自家将军平日的冷峻,极少对人表达谢意,如今这一幕,让他们不禁对宛楪多了几分好奇与敬意。
宛楪静静地听着,没有答话。慕酌像是陷入了回忆,目光有些迷离,喃喃自语:“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旷野之上,风声呜咽,像是在低诉着无尽的哀愁。
枯黄的野草在风中瑟瑟发抖,随着风势伏倒又立起,发出簌簌的声响。天边的晚霞被风扯成丝丝缕缕,像是被撕开的锦缎,黯淡而又凄美。
这时,小阿已不知从何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宛楪,他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警惕地看着慕酌,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一只护着主人的小兽。
宛楪抬手,掌心轻柔地一下下拍着阿已的背,试图安抚这个紧张的孩子。
她目光直直地望向远方没有扭头,声音平静却带着几分责问。
“要是你们这些当官的能为这些普通人类想想,就不会变成这般惨不忍睹的样子。”语气里带着些冷意,眼神中流露出对眼前惨状的不忍与不满。
慕酌闻言,微微皱眉,神色复杂地看着宛楪,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战事一起,又哪有那么容易顾全所有。”他的声音冷冷的,几分漠然。
“顾全所有?”宛楪忍不住冷笑一声,侧过脸,目光犀利地看向慕酌,“如今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顾全?”她的声音提高,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慕酌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咙,眼神黯淡下来,望着远处一片狼藉的战场,脸上写满了无奈与痛苦。
过了许久,他淡淡地开口,眼神空空,里面没有什么希望的光亮,“你以为我想,战争一旦开始,顾不上的。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人命,本就如蝼蚁一般。”
宛楪眼中十分不解,“那些普通百姓的命,就这么一文不值吗?他们那么痛苦!”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锐,在空旷的营地中回荡。
周围的士兵们听到争吵声,纷纷投来担忧的目光,有的甚至停下手中的动作,屏气敛息,不敢出声。
慕酌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自古以来,战争本就是如此残酷!这是无法避免的牺牲,你还想救他们不成?”他猛地站起来一挥手,似乎是用劲过大,又或者是情绪激动,说话竟哭腔有些喘不上来气。
宛楪衣袖带起一阵劲风,“无法避免?”宛楪怒极反笑,笑声中却满是悲凉,“你这不过是给自己的冷漠找借口!每一条人命都是鲜活的,背后都是一个个家庭,你怎么能如此麻木,把他们的死说得如此轻巧!”
宛楪眼中满是震惊,漂亮的眸子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慕酌向前跨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宛楪,冷冷地回:“你想救他们?可是你能救一个,你能救很多吗?”
他瞟了宛楪一眼,“或者我想问你自己能活下去吗,有空操心他们,若想想如何这个世道弱小的你如何活着!”
他的声音低沉而强硬,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充斥着一种不在乎生命的,也不在乎自己活不活的无所谓。悲哀的很。
宛楪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大声吼道,“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活着,但这世道就是错了,本来可以不用打这么多仗。”
狂风呼啸,吹得周围的旗帜猎猎作响。这场争论,让本就压抑的氛围变得更加沉重,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与悲哀。
两人又聊了几句,话语里却满是针锋相对。
直到最后,慕酌嗤笑一声,“好啊,你既然想要拯救弱小,拯救那些困于苦难中挣扎的人,那你就试试吧,看看你能不能把他们托于苦海!”随机咬了咬唇,似是压抑地叹气,随即踏步离开。走的着急,似乎带着气。
落日缓缓西沉,余晖将整个荒野染成了暗红色,像是被鲜血浸透。荒野上的鸟类不时发出“乌哇乌哇”的叫声,声音凄厉,更添几分死寂与绝望。营
帐中的将士们大多在休息,他们或躺或坐,有的眉头紧皱,有的眼神空洞,疲惫的面容上满是伤痛与沧桑。
这场战役折损大半,代价沉重,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鲜血和死亡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呼喊打破了平静:“不好了,北国又来人了!”报信的士兵脸色煞白,声音因为惊恐而颤抖,一路跌跌撞撞地跑来。
这声音如同一记重锤,瞬间打破了短暂的平静。所有人都紧张起来,恐惧和害怕如潮水般迅速弥漫开来。士兵们慌乱地起身,手中紧紧握着武器,手却忍不住微微颤抖。
有的则躲在营帐中,瑟瑟发抖,眼神中满是绝望。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严肃,这座城已经伤亡惨重,再也经不起折腾。
放眼望去,城外黄沙漫天,隐隐约约能看到北国军队扬起的滚滚烟尘。如果大军再次来犯,以城中如今的兵力和状态,不出片刻,这里就会被攻破。
所有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