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反常的反应平复,焦躁的心逐渐安定,失去的知觉在回归。
当庭院中再次吹起凉风,我已无法看到那颗星星。
没有人提醒我该去做什么,因为仆从尽数死去。
蝴蝶不再飞舞,因为庭院被破坏殆尽。
也不会有陌生人去说我听不懂的话了。
他变为漆黑,变为浑浊,变为不可被言语形容的东西。
在蠕动、在褪色、在死亡。
“……”
——死亡?
我迟疑着低头,看到了自己沾满血液的手。
那是无论清洗过多少次,都依稀能闻到血腥的、打破了约定的手。
裙摆被血色染上锈红,腐烂的气息逐渐产生,尘埃落满光洁的地面。
当我又一次回头呼唤无人响应,我清楚的意识到,没有其他人在这里了。
林间的野兽闯进我的庭院,食腐的鹰隼啄食血肉。我的花园破败不堪,仅剩野草铺满。
我仍在这里,缩着阁楼上,抱着那本奶奶留下的书,仿佛这样一切就从未发生。
我其实不知道变故意味着什么,更不能明白为什么依稀之间原本看不到的远处就能在庭院中轻易看到。
人无法理解跨越度极大的知识,关于他人、关于世界,我从未学习过那些。
我懂得死亡,胸膛沉闷也为生命逝去悲哀。但我不知道人死后应该收敛,也没听说过有人死去会变成黑色的粘稠物。更不知晓,在这个躺满尸体,破败不堪的庭院中独自生活是一件多么惊悚的事。
我习惯生活在只有白噪音和偶尔传来微弱人声的世界,习惯在课程开始前回应仆从的呼唤,习惯去听他们发出的动静并好奇探看。
因此,当有人闯入我的庭院大呼小叫发出惊呼,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回避离开,而是走下阁楼,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
“每年踏青都来这么偏僻的地方真的好吗?这鬼地方信号不好,出了事能不能联系上人都两说。”
“乌鸦嘴闭起来吧,没有人要求你跟来。”
“还不是因为东西你、你们。”
“谢谢,不需要。”
“这是?以前这块儿有建筑吗?”
“没有吧,深山老林的谁没事住这儿。再说咱们不是每年都来踏青嘛,以前也没见过。”
“最近建的?”
“看上去不像,房子应该有些时间了。建筑风格也是上世纪流行的别墅风格。”
“我出现幻觉了?”
“这么多人难道都一起幻觉?应该是谁偷偷建的,后来可能是忘了这个房子,也可能破产没办法维护,时间一久就变成现在这样。”
“要报警吗?”
“非法占用土地资源,报吧。等等,鲁,你在干嘛?”
被称为鲁的少女没有立刻回答,她走进庭院拨开杂草,蹲下捏起一撮泥土,靠近鼻尖轻嗅。
虽然不明白她在干嘛,但同伴们都没有放任她一个人的意思,于是纷纷涌了过来。
“有问题?”
鲁拍了拍手,若有所思:“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好像是血。”
“啊?”
“错觉吧,这鬼地方都没个人,土腥味重也正常。”
“喂,你不要走太远,小心有蛇。”
“有什么关系,咱们动静这么大有动物也早都跑了。我就往前边走两步看、看、看——”
“怎么话都说不利索了?”
先前说着要往前走几步的少年面容僵硬,转过来眼神发直,他哆哆嗦嗦退后几步,没站稳倒下,手心里按到了个东西,下意识拿了起来:
“……”
“……”
“啊啊啊啊啊啊——”
?
???
吱——
咚、咚、咚——
“你、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夕阳落了下去,最后的日光散于天穹。风吹动林叶压伏杂草,无人修缮的窗咯吱作响。
接着,那声音消失。
越过繁盛的杂草丛,所有人下意识看向大门方向。
陡然听到书页哗啦作响,但在极盛的白光过后,人们才看到那书出现在空中。
白色的少女伸手,接住了那本落下的书。
然后,静静看向面露惊恐的人群,近乎迷茫地,她开口:“你们,不是我的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