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临风问,“坤门的那个景油怎么样了?”
明熹挑眉:“你竟然想起关心她了。”
临风凑近问:“你吃醋了?”
明熹差点脚底一滑:“我吃什么??我至于吗?”
临风面露包容,叹了一声:“无妨,我多解释两句就好。突然想起问她,不过是因为看到这几个胖子,想起她们先前被景油救治的事情,所以顺带提了一句,绝对没有其他意思的,熹熹,我对你的心意日月可鉴,你不要气了,好不好?”
明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差点要去捂她的嘴。
“她确实用了黄舀侄女的身份去接近贼人,也是这么接触到了顾渟,把人放了出来。因为她只是出于打探消息的目的,从始至终没做什么坏事,谈阳师母帮着她说了几句好话,现在已经被放出来了。”
临风:“顾渟呢?”
明熹:“她身上的神力也没了,不过醒过来还需要一段时日,这段时间应该也在坤门吧。”
两人顺路从东院带了一点饭食,慢慢走回了小屋。
小屋的东侧已经种满了蔷薇花,那些深浅各异的花朵即便在正月里也长势喜人,不过显然,这不是临风口中“自然”的花,而是明熹用法力催的。
至于蔷薇前的那扇窗框,这段时间已经被临风粘满了花和叶子,用的依然是明熹那之“好用”又“不好用”的笔。这些装点被明熹用法术处理后,可以不腐长存。
明熹心里期待着别的事,连吃饭也没了心思,囫囵吃了大半,就溜去了窗边的小案几。
“你在写什么?”临风问。
明熹头也不抬地说:“写一份……你知道巫门的道侣,都需要写一份东西,在门里留档吗?”
临风:“婚书?”
明熹:“嗯……可以这么理解。我在写我们的‘婚书’,不过只是草稿,你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临风吃得差不多了,放了勺子,接过认真地看。
明熹重新拿起竹筷,伸向碟子里的窝头,动作却是一顿——
唯一的那个窝头,不知何时少了半个。
那枚窝头被人从中间掰开,掰得坑坑洼洼,只剩了半个,顶着狗啃似的造型,在碟子里瑟瑟发抖。
明熹一怔,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桌上所有的碗碟,没找到另外那半边窝头。
唯一可能的“罪魁祸首”——临风,对明熹打探的目光毫无察觉,自顾拿着草稿,去了另一侧的案几。
明熹隔着小半个屋子,看着她坐在阳光下,透亮的眼睛里没有了那种虚无缥缈的气态,正神情专注地、一行一行地读着她们的“婚书”。
从除夕夜那晚,她带着临风挨家挨户送压胜钱开始,明熹敏锐地察觉到,临风有在一点一点地变化。
虽然还是会用一些刻薄的表述形容巫门的人、衣服、吃食,但当着别人的面,她不会再满嘴虚与委蛇地不着调,也不会僵在那里一声不吭了。她开始把这些人当成和明熹一样的人,与他们进行正常交流。
偶尔明熹发现她悄悄地溜出后山,说是为了来找她,但总会“顺路”地去后厨或者烧水房放把火。每次别人对她进行感谢的时候,临风面上不显,但只要是熟悉的人,都看得出她很开心。
还有就是……她变活泼了不少。
或许在外人看来,并不觉得她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但在明熹眼中,这以特点极其明显。具体表现为,她开始对周围的很多事情感兴趣,会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没见过的东西,继而忍不住伸出爪子,挠上一把。
东院后厨压榨果子的器具被她大力掰坏了两个,卡坏了一个;烧水房的香草因为她的灵机一动,被混毁糟蹋了整整两箱;几天前还因为自告奋勇放火烧秸秆,不小心把明熹新种的麦苗烧了大半。
除了明熹,没人会责怪她;但明熹的责怪对这个厚脸皮的家伙而言,不仅毫无杀伤力,还很有怪异的吸引力。不仅如此,如果旁人看到了,还会跑上来拉架,帮着临风说话。
“我可以改吗?”临风拿着“婚书”,问。
她的声音把明熹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明熹赶紧点头:“当然,你想怎么写都可以。”
临风:“嗯……巫门明熹、仙门临风,自相识伊始,两心相系,愿结为道侣,福祸不弃,生死不渝……”
明熹捂她的嘴:“别念别念啊!”
临风仰身躲开她:“好吧,谁叫我一向对你百依百顺……你写得甚得我心,就是有一个地方,我想改一下。”
明熹把笔递给她。
临风划掉了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地,在旁边写下了“林风”二字。
明熹一愣,神色复杂地看向她:“这是……”
临风看着未干的墨迹,不知在想些什么:“是……我原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