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决定。”
许栈差点忘了，这是陶衍第一天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
“行吧，保送真好啊。”许栈叹了口气羡慕道。
他打开茶几下的抽屉取出一把备用钥匙：“钥匙给你一把。”
“谢谢。”陶衍接过钥匙攥在手心里。
许栈搓搓眼睛看向身边精神抖擞的陶衍，问道:“你不困吗？”
“有一点。”
“走了，洗漱睡觉，”许栈跳下沙发，刚准备上楼来电铃声就响起来，“谁大半夜不睡觉打电话……”
他捡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吵闹的手机铃声让他感到烦躁。正准备在心里问候对方爸妈一番，突然被屏幕上“郭小梅是他祖宗”几个字掐住喉咙，他想也没想就挂了电话，并调成静音模式。
许栈装作无事发生先一步上楼，陶衍见状跟了上去。
卧室里只有一张双人床，床单平整的好像从来没有人睡过。
许栈指了指床说:“你就睡这儿。”
陶衍欲言又止。
“放心我不在这睡，我都八百年不沾这张床了。”许栈补充道。
“那你睡哪儿？”
陶衍环顾卧室，只有角落里放着一张半个身子长的懒人沙发，坐在上面近乎是贴在地面的，还摆着一堆小玩偶。不可能是那里，许栈虽然不高但也没那么短，不至于委屈自己睡那么小的地方，所以他睡哪儿呢？楼下沙发吗？
“少操｜心。”
“哦。”
许栈竟从陶衍的语气里听出了失落，他失落什么呢？还是听错了？
这时，许栈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还伴有震动，许栈不耐烦地按灭。
他指着卧室里的小门说:“浴室在那边。”
语罢就急促地想门口走，走了没几步又返回来，指着浴室里一一介绍：“那个左拧热水右拧凉水，用浴缸的话直接把花洒放里面放水，柜子里奶精花瓣都有要用自己拿，不喜欢奶精楼下冰箱里有牛奶。”
两个人挨着站在门口处，陶衍倚着门框听许栈的讲解，他们离得很近，陶衍小心翼翼地深吸一口气，心想:怪不得这么香。
手机再一次震动，还是那个备注。
许栈很轻地骂了一声，眉毛都快拧到一块儿了，急匆匆地说:“衣服晾阳台，柜子里有衣架。洗完澡赶紧睡觉吧我去接个电话。”
“嗯。”
接着，许栈就带着小跑地离开卧室。
陶衍皱皱眉头预感到这个电话没什么好事儿，但毕竟是许栈的隐私他徘徊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进浴室洗澡。
许栈听到楼上微弱的放水声才接通电话。
「郭小梅是他祖宗」
“怎么了？”许栈以一种极度排斥的语气问道。
“你说怎么了？你tm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对面是一个老男人的声音，语气蛮横。
许栈一听见那声音就像吃到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反胃又排斥。
“你给我打的电话你问我怎么了？你没事吧？”许栈忍着愤怒回答道。
“怎么你现在就是翅膀硬了自己能出去过了哈，连你爷爷奶奶都不看看……”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许栈就怼道:“少他妈用我爷爷奶奶来威胁我！要不是因为你这个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白眼狼！你真是跟你妈一模一样，当初就该给你饿死，白养你这么大了！”
许栈气得肾上腺素极速飙升，他紧紧攥着拳头身子颤抖，要不是现在楼上有个人他早就破口大骂了。虽然对面是他的父亲，但是那个所谓的父亲在再婚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陌生到让人感到恶心，许栈恨透了这个血缘关系上的父亲，他们父子俩之间的矛盾也许用一生都没办法化解。
“许成海，你真他妈能往自己脸上贴金！我长这么大是你养的啊？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啊？要是没有我爷爷奶奶你tm是个屁啊！”许栈一不留神就把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说了出来。
不过他所言并没错，虽然许栈是跟着许成海长大的，但是要说对许栈啊付出最多的还得是许栈的爷爷奶奶。上学时许栈的零花钱都是爷爷奶奶给的，偶尔能从许成海那里抠出一百二百的就不错了，许成海最喜欢和家里人说的一句话就是“我没有钱”。
许栈小时候以为家里很穷，他是个懂事的孩子，能省则省，爷爷奶奶给他一个月的零花钱他能花三个月有余，因为当时年纪尚小能省钱的地方只有在吃饭上，好几次都因为低血糖昏了过去，幸亏每次都有人及时发现。怕家里担心许栈只能假装自己厌食不吃饭，无论爷爷奶奶怎么劝告他他都不听，时间久了他的饭量急剧递减身体也日渐消瘦，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此时，陶衍突然想起没拿浴巾，便又返回卧室。卧室里依稀听得见楼下的声音，许栈在气头上声音很大，从楼上听不清楚但是能听得出来他的情绪是极其暴躁的。
陶衍凑到门边竖起耳朵听才勉勉强强听得到许栈说什么。
许栈根本不给对方回嘴的机会，滔滔不绝:“为了那个女的和她那个二逼儿子你他妈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有本事你现在就来杀了我啊！”许栈哽咽了一声，“操！你仨真他妈绝配！怎么着那二逼是你跟我妈结婚前的私生子啊还是说你婚内出轨生的啊！”
陶衍曾经听继母说过一些许栈的家事，只是他没想到许栈和他父亲一家之间的矛盾严重到这个地步，听着男孩带着哭腔的谩骂声陶衍心如刀割，生在那样的家庭里许栈该有多绝望无助啊。
“许栈！”手机那边的男人呵道，“小亿的成绩本来就比你好……”
“好怎么了？他文化课是成绩好，他专业课你见过吗？苹果画的跟鸡蛋似的一瓶花画的跟那个骨灰盒上面插根草一样，这就是你口中的成绩好？还有他那些速写作品你看过吗？那都什么东西，根本就是三观不正Nd儿童y｜h不堪，考试一分他都得不到。我跟你说你也听不懂，我说过了许成海我没有你这个亲人，你的亲人是那两个畜生，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许栈说完就要挂电话，对方似乎预感到他要挂电话，就听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喊道:“千策二中哈，许栈你给我等着！你必须回来帮助小亿专业课！他是你哥哥，他不能比你差！”
是那个女人……
果然，能让许成海主动给他打电话的只有郭小梅。
这能忍？
许栈蓄力，吸了一大口气冲着手机喊道:“郭小梅你他妈还敢接我电话！最好你那个二逼儿子也在旁边，你仨听好了以后别他妈再来恶心我，沈亿他专业课不行是他自己没有天赋没有觉悟三观不正！你花一个亿培养他他都不可能考高分，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而且就算他有天赋有觉悟我也不可能教他专业课，就因为他是你儿子，你和他都让我感到恶心！我诅咒你跟你那个二逼儿子横死街头，妈的，出门让车撞死，吃饭让菜汤呛死，睡觉他妈鼻塞憋死你！不得好死！c！”
说完，许栈当机立断地把手机关机。
他仰在沙发上深呼一口气，虽然骂得很爽但没有一点泄愤的感觉，甚至心脏有种抽搐得痛。
他扭头看看窗外，漆黑的夜色看不见一点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