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远道在朝堂上有二三十年的经历,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好歹也靠着自己混到了正三品的吏部侍郎。就算现在已经被驱逐了出去,可是基本的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在的。
所以他很清楚玄凌并没有相信他。
可他能怎么办呢?就这样吧。
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假装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就算谁来问他了,也说自己不知道好了。
可是无论是玄凌还是甄远道,他们都有意或者无意的忽视了非常致命的一点——安七可不是私下跟玄凌报告的,而是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用非常响亮且清澈的声音说出来的这句话。
也就是说,无论这个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安七是把这句话传出去了。并且因为安七目前的权势、地位、以及得玄凌宠幸的关系,这个朝堂上除了想不开非要跟安七做对的那么几只小猫咪以外,剩下的绝大部分,要么就是想要拉拢安七的,要么就是想要抱安七的大腿的。
这件事很快就在整个京城蔓延开了,原因就在于这些想要抱安七的大腿、或者想要拉拢安七进入己方阵营的这些人的卖力表现。
“甄远道强.暴良家少女。”这算很严重的事吗?很遗憾的告诉大家,在这个大男子主义的封建统治时代,曝出这样的事,丢脸是大过于事情本身的严重性的。
既然绝大部分男人都不以为然,那么为什么这件事会传的这么快呢?
因为不管这件事究竟重要还是不重要,它的内涵和本质是什么——无所谓,没有人在意。他们在意的是这件事由安七这个人说出来,这就意味着安七到目前为止,还是在针对甄远道,哪怕甄远道已经被驱逐出朝堂了也没有停止这样的行为。
而朝堂上的男人们所达成共识的一点是,要讨好安七这个人,你是很难去找到一个突破点的。因为此人只是爱喝两杯酒,但又不酗酒,所以你送酒给她,她们是不收的。她本身就是个女人,所以也不会去青楼。倒也不是没人想过送男人,但是慕容家比她的反应还大_(:з」∠)_。
除了去讨好他家里的那几个女眷以外,仿佛就只有下狠手针对甄远道这么一个办法了。
这讨好别人家女眷的事,自然有他们家里的夫人或者老夫人去做,那么他们这群男人能够做的就只有……
甄远道:……我真是谢谢你们了,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同僚啊。
总而言之,“前吏部侍郎、现吏部小通史甄远道强.暴良家少女”一事,就是这样迅速的蔓延了整个京城……的官员阶级。
最直接的结果就是,甄远道不敢出门了。
然而这个范围,要安七来说,还不够。
其实在出这件事之前,甄远道就已经因为要呆在家里养伤,也因为不想出去和别人交际看别人同情的眼光,而已经龟缩在自己家里四个月不出了。但是甄嬛在宫里得宠,甄珩也去了军营打算从底层做起,他觉得在未来的某一天,他还是能出门的。
而出了这件事之后,甄远道就非常确信一件事了——他以后都别想再出门了:)。
至于玄凌,他本来就厌弃了甄远道,这件事安七一说,他看在甄嬛的面子上再一问,玄凌就更不愿意看见甄远道了。所以这件事玄凌也没有过分关心。
等他过了一两天,想起安七都没有催促过他要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才发现现在甄远道已经被中京的流言逼得快要抑郁了。
而且目前阶段的流言,还只存在于勋贵阶级。
以玄凌对安七的了解,恐怕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可玄凌能说安七做得过分了吗?
不能。
一个是不能,还有一个是不想。
他从出生就是皇子,能登上这个皇位是他生母琳妃和摄政王苟.且的结果。他对那一幕有生理性厌恶。比起相信太后与摄政王是什么狗屁倒灶的“真心相爱”,他更愿意相信是“摄政王强.暴了太后”这个说法,这也是他在这么多年里能尽量心平气和面对太后的主要原因。
——毕竟人类本就是一种非常善于自我欺骗的生物。
所以,甄远道强.暴良家少女这件事就是这么刚刚好的撞在了玄凌的枪口上。
玄凌当然不会想为甄远道开脱。
至少现在的他还没有昏聩到愿意为了一个纯元皇后的替身,就这么没有下限到可以委屈自己的真实想法的地步。
玄凌的态度,甄嬛自然察觉到了。
她不知道安七为什么会等了四个月才出手,难不成安七是不知道她是会参加选秀的吗?
——她对自己的容貌气质学识和修养都很有信心,只要她认真准备了,那是绝对不可能落选的。
不,安七绝对知道这一点。
可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等呢?
毕竟无论是四个月前还是现在,她父亲都是没有反抗能力的,不是吗?
以那天安七的愤怒和冷漠,如非必要,安七又怎么会等四个月这么久呢?
甄嬛是个聪明的女人,而且多少有些自恋。她很快就想到,这四个月前后唯一的差别就是,她进宫和没进宫。
所以影响因素很可能是她?
如果是四个月前,她还是未嫁之身,刚刚准备参加秀女选拔。若是在那个时候她的父亲爆出这样的丑闻,对于她的履历上来说也是一个无法磨灭的污点。
而像她这样的秀女,可能第一关就过不去,直接会被刷下来。而在第一关就被刷下来的秀女,全中京的人都会知道,她要么就是德行有缺,要么就是家族不干净。而这样子的她,不仅进不了宫,往后再找夫婿也是非常为难的一件事。
如果是现在,她已经成了宠妃,虽然父亲出了这样的事她也还是会很丢脸,但至少终身有靠了……吧?
——所以安七其实是想要放她一马吗?
得出这样的结论的甄嬛震惊了。
不可能吧?她一直以为安七和她是不共戴天的死敌来着!
可是一旦在心里接受了这样的可能,一天到晚有事也会想起一二十遍,要是没事那更不得了了,可能要想四五十遍。
于是甄嬛的心不知不觉间,就偏了。
甄嬛:安七这个人心地也太好了吧?!
安七:过奖了。
既然对方对自己有特别照顾,那自己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何况她现在人在深宫,虽然得了几日宠爱,但是位份上也不过才是一个小小嫔位,连一宫主位都还不是,又怎么能把手伸那么长呢?
甄嬛不敢赌,也赌不起。
罢了罢了,既然是她父亲伤害了安七的母亲,也差点导致安七悲惨的一生。如今安七用另一个身份载誉归来,要让她父亲付出代价,也不是不能理解吧。
这……
这可就让安七有点懵逼了。
完了呀姐妹,她就等着甄家的人被逼得不行了狗急跳墙来个鱼死网破,她好给对方最后一击的呢。
这下可好——甄远道废了,甄珩出去参军了,甄嬛还缩在宫里不出声。
安七:【我他妈千算万算我没有算到最后一步没有人出招了,这你敢信啊?】
系统做深思状:【虽然说出去不怎么相信,但是……或许你可以买点水军?】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不行,我还有选择。】
系统:【???】
还有云梓萝呢!
再不行,还有甄玉姚和甄玉娆呢!
虽然她们一个十一岁一个才六岁……
安七决定再加一把火。
如果云梓萝足够蠢的话,那说不定能成。
安七让几个孩子编了童谣绕着甄家唱。这童谣唱得不怎么好听,小孩子们本来也什么事都不懂,安七让人拿了糖果给他们,他们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再不好听也开开心心的唱。
唱的人是开开心心的,听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云梓萝不能再忍了,嫁给甄远道她已经受够了委屈,如今再一味的忍下去,她还要不要做人了?她的儿子女儿还要不要做人了?
于是她命下人开了甄家大门,直接开骂:“根本没有强.暴一说,明明是那何绵绵勾.引有妇之夫!而且你们的大将军镇国公安七,她不过是个外室女,生母就是那不知廉耻的何绵绵。何氏一族本就是低贱的摆夷人血统,又胆敢与博陵侯牵连,都是流在身体里的反心和龌龊!”
此言一出,满城哗然。
原来这就是那个看上去几乎是完美的安七的出身!
郑妞儿和容巧慧对此表示镇定。
因为安七早就跟她们打过招呼了。
问题不大,不要慌。
倒不如说安七就等她出来应战了——若是不出来,她才该着急。
安七便不紧不慢的叫几个秀才写了文章放在书店门口,上面只问:“若是如此,敢问那何绵绵勾.引甄远道目的何在?只是为了做一个外室吗?”
这法子倒是新颖。
常言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虽然安七已经把自己彻底的拔处在了甄家族谱之外,但是无论怎么样,甄远道也是她父亲、何绵绵是她的母亲,何绵绵确实是和甄远道生下了她,她怎么能把自己家里这些丑事刊登在文章上面光明正大的贩卖呢?就好像生怕全天下有人不知道他们家那件破事儿一样!
中京之人便都洗干净了手,捧着瓜吃得可开心了。
云梓萝也学她的,使人写文章回道:“那何绵绵出身反臣何家,起先其父亲不过是个豫南卿,而我家老爷却是正三品吏部侍郎。只可惜当时我家老爷已经有妻儿在身侧,她又不愿做妾,便蓄意勾.引,只盼着我早死了,她好做继室。”
这套说法倒是很能引起中京所有贵妇人和小姐的共鸣——如果说家中的大老爷们一个接一个的往自己家里纳妾,还只算是路边的野花瞎鸡.巴乱采的话,那那些养在外面的贱人就真的是如同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了。而且敌在暗我在明,她们知道我是谁,我却不知道她们是谁。好不容易查出来一个两个的,去打吧,又鞭长莫及。你要是问那些女子,无名无份跟着男人在外面做一对野鸳鸯是为着什么?无外乎就是不想做妾,想直接做正室。因为妾被扶正的可能性比做外室将来等着原配死了之后再做继室的可能性要低太多了。
那么在这个故事里面被算计和被盼着去死的那个原配,就真的是非常的可怜了。
云梓萝有意把故事走向往她身上引,这样别人放在甄远道身上的注意力就会相应的减少一点。同时这样的故事蓝本最能引起好事者的共鸣,要是按照这样的趋势,最后鹿死谁手,可还不一定呢!
安七并不着急,又使人问:“堂堂正二品豫南卿的独生嫡女,委屈自己与甄远道做一个无名无份的外室,那必然是他们之间有什么凭证吧?否则,以何绵绵当时的身份地位和人际往来关系,做什么样男人的正妻做不得,却非要如此自甘下贱?”
说自己生母是自甘下贱,这也是千百年来头一遭了。
中京之人一下子看镇国公府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然而安七根本不在意他们会怎么看她,又是怎么议论她的。她风里雨里走了这么多次了,难道还怕这点事儿?
这安甄之争就在这几次文章battle的推动下,闹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这也正是安七的目的所在。
云梓萝想要把甄远道完全洗白,于是就不遗余力的往碧珠儿身上泼脏水。通过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人惦记算计的苦命女人的形象,反过来突出碧珠儿是一个多么阴险狡诈自私虚伪肮脏卑鄙丑陋……的女人。
于是文章是这么写的:“这里有一句诗——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正对应了何绵绵和我家老爷的名讳。虽然这样的话不该我来说,但是事实就是,何绵绵在我家老爷已经有妻儿在身侧后,才遇见了我家老爷。她喜欢我家老爷,想要做他的正妻,偏偏那个时候我还活得好好的。于是她处心积虑的勾.引了我家老爷,想要让我家老爷伙同她加害于我,以达到让她填房的目的。只可惜我家老爷生性正直,重视家庭,便不曾昏了头。因此事关乎一名去世的女子的声誉,我家老爷有仁心,不忍说出来。谁曾想这却成了旁人攀咬我家老爷的借口!”
不得不说,云梓萝请人写的这篇文章,不管文笔怎么样,至少把这意思给说出来了。况且整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当年留下来的人也已经只剩下了甄远道一个,这其中的是非曲直黑白已经没有办法再去调查清楚,现在就看是谁的故事逻辑更加严密一些而已。
而云梓萝做到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甄远道终于从颓废中醒了过来,然后才发现云梓萝做的事。
而这个时候,他再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中京的人正是看得兴起的时候,现在说要断更,那不是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吗?
到时候那话恐怕会比现在的难听上百倍不止呢。
而且云梓萝也强硬的要求不可以避战了——她认为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反正安七也没有证据,不如就跟她比着编故事。
虽然何绵绵死得那么惨,死后这么多年还要被万人唾骂是很可怜,但是她的良心可不会痛。
然而甄远道却不这么乐观。
与安七这么些年这么多次的交锋,别的他不知道,他就知道安七绝对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了。
尤其是她经常诱使他出手,然后再一次击溃。
可以说,他们之间的争斗很多时候都完全是安七一手缔造的。她就像提线木偶师,操纵着手里的木偶演绎出她想要的故事。
那么这一次,会是安七自找死路的让云梓萝这么发挥吗?
甄远道觉得心慌极了,想阻止却是有这个心没这个力,只好再一次自闭。
对于云梓萝这个日趋血肉丰满的故事,安七的回复显得非常的“无能狂怒”:“甄夫人,你看看清楚,甄远道可是背叛了你啊!他与其他的女人在外苟.合,甚至有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和你的长女几乎一样大!你竟不觉得愤怒,反而要这样维护他么?”
且不说云梓萝是怎么回复的,只说她看见安七的问话之后,那真是愣了好一会儿。
——对啊,甄远道这狗男人是在她怀孕期间在外面养了个外室啊?!这事闹得中京人尽皆知,对她是有什么好处?现在别人不议论她,大约是被这一场“文字战争”吸引了注意力。若是有一天他们都反应过来了,那她云梓萝不就成了整个中京最可笑的笑话吗?
——甄远道你个狗男人!要不然还是去死好了吧!!!
可是她自己心里再不爽,这个时候却也不能再自打嘴巴,尤其是不能在对安七的问话的回复中,赞同安七的任何观点。
所以云梓萝咬着牙让人回答:“我始终愿意相信我家老爷,外面的野花再迷人,终究有一日是要凋谢的。更何况花尚且没有百日红,人又哪里来的百日好?可见何绵绵此人手段有多么高超,我家老爷或许只是中了套,往后也只能越陷越深也未可知。”
安七看见这回复,几乎都要笑出声来。
于是自己亲自提笔写到:“这位甄夫人,你一会儿说我娘亲是一株只会缠着男人吸血的菟丝花,一会儿又说我娘亲诡计多端甚至可以算计甄远道,你这前后说的可是同一个人?你说甄远道是被算计了,那么我娘就算能够算计他进了那屋子,爬上那床,难道还能强迫他硬吗?我年轻还没生过孩子,难不成你也没生过?难道你是想要告诉我怀孕就只需要盖着被子纯聊天那么简单就可以做到的吗?况且在这个世界上,我从来只听说过男人强迫女人的,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可以成功强迫男人的!”
这……
这可就过于大胆了啊!!!
言辞很是犀利,用词也很是大胆,甚至是过于露骨的——可是中京的人表示,我们怎么就那么爱看呢?
这场战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中京众人甚至没发现,这位战场杀神镇国公安七,原来不仅仅是刀剑精通,还写得一手好字。
云梓萝简直要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浑然忘了甄远道亲口说的,他是强.暴了何绵绵,目的是为了通过何绵绵搭上先帝的舒贵妃和清河王的船。
人类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编故事编得过于用心了,就连自己都会沉浸在那个故事里面去。为了让这个故事显得更加逼真一点,人甚至会忘记了这件事原来的面目是什么样子的。
云梓萝:靠啊,老娘这么努力的为你洗白,你就是这么狗的?生气!
甄远道:危_(:з」∠)_。
云梓萝将一口银牙咬碎,和血一吞,继续回复:“那若是照你这么说,敢问我家老爷又是为什么要□□何绵绵?我家老爷当年是堂堂正三品吏部侍郎,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却要去做那样龌龊的事?”
安七再一次亲笔写到:“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不如就叫甄远道出来给我面对面对峙,如何?明日午时三刻,我在京兆尹等着你们!”
云梓萝:“……”
云梓萝:你说什么???
怎么就到这一步了呢?!
完了呀兄弟!这一个不留神,怎么就让她就这么顺顺利利的把套给抛出来了呢?
这可是赶鸭子上架,进退两难了。
——现在整个中京的人都在吃这件事的瓜,再想私下解决是不可能的。
她和安七本来是在文章上对骂,属于对方先抛了诱饵,她这边就咬上了。然后双方你来我往,让这件事愈发的发酵。
她颠倒黑白的编故事上了头,等到甄远道注意这件事劝阻她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停下来了。
现在对方终于暴露出了真实目的,已经开始约线下实战。中京已经有太多的人——几乎是她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所有的人全都知道了这件事,所有人都等着她的反应,所以她绝对不能不回复。她也不能拒绝,否则别人会说她心虚,那就等于变相告诉别人她输了这场比赛,那么她之前所编出来的所有的故事就完全不可信了。
到时候孽力反噬,她和她的儿子女儿们将会全部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云梓萝这个时候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然而已经没有作用了。
而且安七时间咬得紧,直接定在明天午时三刻。也就是说她只有不到一天的准备时间。
云梓萝急了,一边命人回复:“我自然是相信我家老爷的,况且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好人总是不会被无辜冤枉的。去便去,也给你个痛快,好叫你不要再纠缠我家老爷!”
安七打了个响指:“搞定!”
郑妞儿和容巧慧虽然并不知道安七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对方这样显然是计划通了,那么她们总是为她感到高兴的。
这边,云梓萝把甄远道摇了起来,想要跟他对口供,帮他把整个故事脱胎换骨的移植到他的脑海里。谁知道对方却还在自闭,似乎是不太打得起精神的样子。云梓萝彻底暴躁了,直接给了他几个大耳光,把人打醒了过来,愣是花了五个时辰,把流程来来回回对了好几遍,这才作罢。
——所有的事,就看今日午时三刻了!
云梓萝和甄远道如临大敌的来到京兆尹,他们以为会看见如同四个月前那样拿着鸳鸯剑暴怒且放肆的安七。谁知道对方却是搬了一张椅子,安安生生的坐在堂下,仿佛今天她只是要来京兆尹喝一杯热茶而已。
云梓萝:你这可就太过分了啊!!!
安七:哦,是吗。冷漠.jpg。
现任京兆尹是又兴奋又紧张,还有一点点惶恐——原本这种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是不归他来管的,但是这件事里面参杂了当朝新贵镇国公,那可就不一样了。
“升堂!”
一众衙役便开始敲棍子大喊“威武”。
京兆尹一拍惊堂木,道:“堂下系何人?”
云梓萝率先道:“妾身甄云氏。”
反正这张老脸早就丢得没了,坦荡点说不得还能捡起一两分。
甄远道紧随其后:“吏部通史甄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