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李长做了好事,将将好就把崔槿汐推到面上来了。否则慕容世兰还真不一定会把一个顺人看在眼里。
那崔槿汐是个什么角色啊?
这紫奥城的百科全书!
那是甄嬛身边最牛逼的外挂!
光对付甄嬛有什么用?只要崔槿汐还在她身边,她总是能东山再起的。
要对付甄嬛,就要把崔槿汐给摘了,再剩下一个心比天高小心思多得一批的浣碧和一个虽然忠心耿耿但是为人莽撞的流朱,在这紫奥城的后宫里,只怕还有得熬。
不过以上这些慕容世兰都不知道,那要她对付崔槿汐就比较困难。
要不怎么说李长做了个好事呢?
慕容世兰知道了李长和崔槿汐的关系,本就一心要把甄嬛摁在地上的她,这会儿更有了下手的对象了。
——留着崔槿汐,甄嬛还有太多的机会可以借着李长再起来,这威胁性就太大了。
八月,圣驾回銮。
本来玄凌就没打算把甄嬛和沈眉庄两人一直留在太平行宫里,现在知道了甄嬛可能是被冤枉的,那就更加要把人带回去了。带一个也有些不妥,惹人怀疑,索性就把两个都带回去。
当甄嬛树下一曲惊鸿舞重新复宠的消息传来时,安七正在慕容世兰这里啃鸭爪子,闻言爪子都掉了。
慕容世兰也捏紧了手帕。
——狐媚子果然不安分了,呵,就等着你跳呢。
安七表示自己已经搬好了小板凳,睁大了眼睛随时准备鼓掌了。
玄凌之前说此事交给他,到现在小半个月了也没个结果。
这事儿不是玄凌不查,确实也是没办法查了。
真当那幕后黑手傻啊?这现成的背锅侠,他们不把锅扣紧了,难道还能自己蹦出来认罪不成?
当时都查不出来,过后就更不可能查出来了。
玄凌本打算查不出来就算了,毕竟也不能让这锅真被翻出来扣在慕容世兰或者谁谁谁的脑袋上,不然那就是宫闱丑闻。查不出来就查不出来呗,甄嬛要真是无辜的,那就回去之后就复位好了。主要是甄嬛这事儿不像沈眉庄那样是欺君之罪,温仪也没出什么大事,小惩大诫也就是了,气头过了,自然就想起了手办的味道来了呗。
甄嬛也并不知道玄凌已经准备让她一回紫奥城就复位——谁能想到安七这么好心呢?——于是等不及了。这回去的路上,可能是她最好的机会,于是这不就下车跳了一出惊鸿舞吗?
至于玄凌怎么看见——那不是还有李长和崔槿汐吗?
然而,刚刚回到紫奥城,甄嬛就接到了慕容世兰的命令,让她大晚上的去宓秀宫给她跳惊鸿舞。
这可是实打实的侮辱了,甄嬛哪里肯?
何况她去的时候,玄凌也还在宓秀宫呢。
甄嬛虽然看穿了玄凌对她的宠爱,但是在这种时候,她能够依靠的也只有玄凌了。
玄凌刚刚有些不忍心,对慕容世兰说:“大晚上的,你忙了一天也不累?”
慕容世兰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冷哼一声:“皇上这是心疼了?”
玄凌:“……”
甄嬛:“……”
慕容世兰接着说:“早就听说甄婉仪一曲惊鸿舞不比当年的纯元皇后差,原先在路上颠簸,本宫就没让婉仪跳给本宫看,如今回了紫奥城,婉仪还是要拒绝本宫么?”
甄嬛心里恨慕容世兰恨得发抖,但面上还是不卑不亢的说:“娘娘误会了,嫔妾只是觉得此舞颇费精力,而九日之后便是中秋夜宴,为了一雪六月十七的失误,嫔妾想把这个舞留在那时候跳,届时娘娘自然能看见。”
慕容世兰拍了一下椅子扶手,盯着她说:“什么舞这么耗费精力,要十天半个月才能跳一回?本宫倒是不知道,原来婉仪还是这样的娇弱体质——这样娇弱,还能在路上起了兴致起舞,当真是对皇上情意绵绵呢。”
甄嬛心里慌得一批,但面上稳如老狗,不慌不忙的说:“嫔妾只是随意一舞,算不得真……”
“那今日也随意一舞,便是舞得不好,本宫也绝不怪罪。”慕容世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故意问道:“还是说,婉仪不是不能舞,而是不想舞?是本宫不能让你舞一次?”
甄嬛眼神含针,直视慕容世兰,道:“娘娘误会嫔妾了,只是嫔妾是天子嫔妃,并非歌姬舞姬,娘娘此举叫嫔妾倍觉寒心。”
慕容世兰并不觉得甄嬛这是拿住她的把柄了,反而说:“恭贵嫔从还是个贵人开始,本宫就喜欢听她唱两曲,时常叫她,她也次次都过来。即使如今她已经位列一宫主位,已成了贵嫔,本宫叫她,她也没有不应的。在这温良恭谨之上,婉仪还是远远不如恭贵嫔啊。”
说起安七,慕容世兰就忍不住露出慈母的微笑,甚则看着玄凌说:“皇上果然慧眼如炬,恭贵嫔的这个封号实在非常合适她,这满宫上下再也没有比她更合适这个封号的人了。”
奇耻大辱!
甄嬛心想:那安七愿意被当做歌姬取乐那是她自甘下贱,又何必捎带上自己?况且安七那样的卑鄙小人,说自己不如她,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然而玄凌的注意力也一下子就被拉走了,道:“朕看人最准,敏善确实是当世不可多得的珍宝。”
慕容世兰认同的连连点头:“皇后娘娘说,这几日就要把她的晋封大礼给办了,最好在中秋之前就让她这贵嫔称号名正言顺起来。”
玄凌一拍大腿,甩了甩佛珠,道:“此事朕差点忘了,皇后可有说给她换个什么宫殿住着?”
甄嬛看着他们两人一提到安七就滔滔不绝,心里真是拔凉拔凉的。
这儿还有个大活人呢,你们都瞎了吗?!
慕容世兰突然话锋一转,说:“前些天恭贵嫔做梦都在说梦话,皇上您能想到她有多可爱吗?”
玄凌:“!”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她说梦话,你怎么知道的?朕怎么不知道?朕为什么要从朕的嫔妃口中才能了解朕的另一个嫔妃?
慕容世兰并不理这一茬,看了有些屈辱露出来了的甄嬛一眼,接着说:“她说啊,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对崔顺人有意思呢。都求到她面前来了,想必是真信任她了。可她又没办法做到,这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可不就连说梦话都是那事儿了吗?”
玄凌:“!”
甄嬛:“!”
“崔顺人?”玄凌连换了两个姿势,挑起一边眉毛问:“是谁?”
慕容世兰指了指甄嬛,笑道:“便就是甄婉仪身边的崔顺人啊,臣妾瞧她梦里都在念叨这个,可见是被李公公缠得不行了,皇上看要不要成全李公公的痴心呢?”
玄凌:“……呵。”
他就说那天李长怎么一门心思的要把他往甄嬛跳舞的那个地方引呢,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里面!
玄凌死气沉沉的眼神看了甄嬛一会儿,终于还是把手里的佛珠拍在了桌上,道:“天色不早了,甄婉仪也回去休息吧,中秋夜宴上,朕且等着你的献舞呢。”他不是不喜欢他的嫔妃对他花心思的。但是甄嬛千不该万不该,是与他身边最倚重的李长有勾结。
皇帝都多疑,今天甄嬛能利用李长复宠,明天甄嬛能不能利用李长杀了他?
况且为什么偏偏是惊鸿舞?这里面是巧合的成分能有多少?她是不是在利用纯元?
玄凌看着甄嬛,那眼神几乎能冻出冰来。
甄嬛一句不敢多说,哪怕知道玄凌这是真把她当成了舞姬,她也不敢辩驳半句,只行礼便退下了。
没过两天,安七的晋封礼才刚刚举行过,内务府还在帮她搬家,玄凌那边就有了消息过来。
说是玄凌做主,把崔槿汐赐给李长做对食,从此崔槿汐一样事都不用做,只专心照顾好李长就行。
崔槿汐并不是很想去,但是一则皇帝命令容不得她拒绝,二则她即使真的成功拒绝了,往后她就算还能够留在甄嬛身边,岂不是和李长的这条路也完全断掉了?那她留下来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到底还是去了。
甄嬛更不敢说一句半句的——玄凌已经对她很不耐烦了,她是个聪明人,不会在这个档口还继续蹦哒的。
安七看完了这一场大戏,突然说:【我来这里是不是还不到一年?】
系统有点懵:【啊……是啊?】
安七点了点头:【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有点草率?】
系统打开界面,道:【主子,我不是不让你走——但是你的两个人设评分还比较低,尤其是仪式感,还没及格,空间判定你是回不去的。】
安七:【!】
失策了!
这八个多月来,安七光顾着树立温柔好学赤诚的二层形象去了,反而把需要进行评分的两个项目放到了一边去——这在她已经进行过的前四个世界里,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大约是这个二层人设实在是太上头了吧_(:з」∠)_。
不过这个倒是不难——她才刚刚搬家,新的房子,新的气象,这个时候开始有仪式感倒也不算突兀。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这是个大日子,就连宫里的夜宴也比往常的要更盛大些。
安七如今是贵嫔,一宫主位,又与慕容世兰和朱宜修这两大巨头分别保持着友好的氛围,所以即使是比两个月前的温仪周岁宴时的气派,那也要高端很多。
然而安七始终是那个安七,无论坐在哪里,都还是一样的温和知礼。
玄凌看了她几眼,道:“朕听说近日来你日日都往花房去?”
安七微微一笑,点头:“是呀,每日卯正一刻(六点十五)便去。”
玄凌心说那还真挺早,面上笑道:“你若喜欢花,自有花房的人给你送来,亲自去又是什么道理?”
安七挑了挑眉:“为着可以自己选呢——臣妾可没有说花房的人不尽心的意思,只是自己挑的花,总是比旁人送来的好看些。”
玄凌只点点头,又向朱宜修说话。
其实他就是没话找话说罢了。
这边安七面上在安安静静的喝酒,心里早就跟系统吐槽开了:【不就是我自己天天早上起来去挑两朵花吗?至于吗?这个小苟日的真是……无不无聊?家住大海边呢吧?管那么宽!】
系统竟然为玄凌感到了一丝心酸,这个男人也真是怪不容易的。他倒是想要亲密无间相依相偎,只可惜对面这个女人却是打心底里起就是除了任务谁都不爱的性子。玄凌那一把媚眼真是抛给了瞎子看。
系统眼神乱飘,道:【主子,是不是因为最近你对玄凌……实在是过于疏忽了?】
安七坦坦荡荡的说:【有吗?没有吧。这个倒是可以有,但是这个真没有啊。】
系统更为玄凌感到心酸了,道:【主子,自从回到紫奥城,玄凌连你的一面都还没见着过呢。】
安七掐指一算:【嚯,还真是诶——八月初五回来的,到现在才过去十天……不是,他想见我也没看他翻我牌子啊。】
系统:【……】
那不也得让敬事房能逮住您的人吗?
这一天天儿的,不是被朱宜修留宿了,就是被慕容世兰留宿了,甚至有两天还是安陵容因为害怕,她就颠颠儿的跑去陪睡了……玄凌是真想翻她牌子,尤其是那晚甄嬛和慕容世兰起了冲突之后,但是奈何摸不到人啊!
慕容世兰、朱宜修、安七现在自己的宫殿还好说,相互之间隔的还算比较近的,偏偏还要带上一个安陵容的长杨宫——这可没比甄嬛的棠梨宫好到哪里去,都是那犄角旮旯里的宫殿。安七跟朵交际花一样的四处游走处处留情,玄凌每次想翻她的牌子,敬事房宣旨都能扑个空。
玄凌想教训她,但是最近西南战事吃紧,他也抽不开身来。这一拖二拖的,就拖到了八月十五。这宴上他好容易看见人了,想训她,偏偏这大庭广众之下的还不好开口,只好没话找话。他想着待会宴会散了,就趁机跟安七好好说说,谁知道自己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对方完全拒接任何温柔,反而觉得他欠的很。
玄凌:……我恨。
以上都是系统的脑补。
实际上玄凌现在正在跟玄清说话,太后在场,无论如何要表现出一个兄友弟恭来,笑道:“六弟近来很不错,晚宴再也没有迟到过,是这宴席的厨子手艺涨了?”
玄清客气的笑一笑,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安七,才说:“皇兄有所不知——臣弟若是来迟了,岂不是就错过了恭贵嫔和安美人的美仑美奂的歌声了吗?更何况还有在别处绝见不到的恭贵嫔千变万化的嗓音!”
玄凌爽朗的笑出声:“原来这宴席之上的美酒佳肴,衣香鬓影,都不如敏善的歌?母后瞧他可是该打!”
大概是玄清说得太过于坦荡,玄凌一点没往别的地方想。
倒是安七耳朵一动,朝他们这边看来。
与玄清一对视,安七连忙举起酒杯,遥遥一敬。
玄凌道:“这你又听见了,有什么话要对清河王说的吗?”
实际上这极为不合礼数——哪有嫔妃在众目睽睽之下和王爷有直接交集呢?
……当然私底下就更不可以了!
上次比斗乐理已经是破例,是形势所迫,这一次屁事没有,这是怎么说?
但凡一个处理不好,让玄凌起了疑心,安七往后都讨不了好。
安七懵懵懂懂的看了一眼对面,突然理解了似的点了点头,特别认真的站起来,双手持杯再敬了玄清一次,说:“多谢清河王的喜爱,臣妾会继续努力的!”
玄清:“……”
这就是个孩子嘛!
玄凌:“……”
没错,这就是一个孩子。
朱宜修、慕容世兰、安陵容:“……”
啊啊啊敏善好可爱!
众人:“……”你们都瞎了吗?这难道不是在闹笑话吗?
凎!
怀疑?
呵,这上哪门子怀疑去?
至于玄清到底是什么心思……那可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夜宴结束后,安七主动拉着安陵容的手就要往自己宫殿里住,一边还说:“本宫教你弹筝,可好玩儿了。”
安陵容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只是慕容世兰仅仅晚了一步,却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她倒是想拦,但是她费心吧啦的想出来的蹩脚理由,又怎么敌得过安七的一句“这是臣妾的学生,臣妾总要教她些什么,方才不负她那一声先生不是吗?”
慕容世兰:这谁能想到?
玄凌本来想专门跟安七说两句话,毕竟他今天是要留宿朱宜修的宫殿的,但是宴会刚一结束,这殿里就四处找不着人了,把玄凌气得好一通上火。甚至对朱宜修说:“瞧瞧皇后一手教养出来的人,王兄几人还没走,她就急不可耐的没了踪影,得亏是没人注意到,否则岂不是平白叫人笑话?”
朱宜修不软不硬的说:“皇上若是愿意在敏善身上多花点功夫,也不至于像这样人都找不见。”
玄凌一噎,赌气道:“皇后是说朕偏疼了甄氏?”
朱宜修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慢慢悠悠道:“皇上这话没道理,臣妾自始至终可都没有提到过甄氏。”
玄凌又是一梗,那确实没有。是他想吵架。
他快要憋屈死了!
安七明明是他的嫔妃,为什么她谁都能陪,就是不能陪他这个皇帝!
为什么皇后和华妃会跟他抢女人!?
为什么连那个叫不上名字来的安陵容都可以被她那么呵护关心!
玄凌可太委屈了,偏偏这样的事他要怎么才能说出来?难道他不要面子的吗?!
甄嬛:你委屈?我还委屈呢!曾经引以为傲的爱情原来不过是一场骗局,可以搭把手的小伙伴现在也不理我了,甚至还是被我亲手推出去的,推进了我敌人的怀抱……孤立无援,四面楚歌,而且我的乌骓马崔槿汐还被砍了……我问你,你能有我惨吗?
安七脸皮一抽:【戏多的差不多可以了啊。】
系统尴尬的放下了两个手指布偶,假装自己刚才并没有一统分饰两角的排演什么戏剧。
玄凌和朱宜修分别看了一会儿书,两人都觉得好像有哪不对劲。
朱宜修叫来剪秋,轻声吩咐:“时候不早了,去让敏善准备睡觉。别当女先生真当到兴头起来,她不累人家安美人也累了。”
剪秋刚要领命下去,玄凌就说:“你多派几个人把安美人送回她的寝殿,路上仔细照料,若出了什么意外,朕唯你们是问。”
剪秋有些诧异于玄凌突然这么关心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安陵容,但到底也不敢多说什么,恭顺的下去了。
朱宜修眼皮一撩,都懒得说这个苟男人。
——他哪里是关心安陵容有没有平安到家?分明是不想让安陵容留宿在安七的敏芳殿。
直到入睡前,玄凌都再没有其他动作。
次日,朱宜修叫来剪秋,问在她不在的时间里面,玄凌有没有做什么。
剪秋说没有。
朱宜修又让把彤史拿过来,一查发现,回到紫奥城十天了,甄嬛就第一天晚上侍寝了,其余的时间玄凌连见都没见她。包括昨晚上甄嬛跳起了近乎于完美的惊鸿舞,玄凌虽然因为祖宗礼法而不得不睡在她这里,但是好像也没有对甄嬛做出什么举动。
难道当初看好的苗子,就这么废了?
朱宜修沉下眼眸,心里有了新一轮的计较。
对于现在的安七来说,新的一天,从去花房选花开始。
她是贵嫔,一宫主位,虽与皇帝不算亲密,但是她身后站着皇后和华妃,这宫里不可能会有人不给她面子。
不过今天拿到花准备回去的时候,倒是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人——齐月宾。
安七倒是想假装没看见,奈何二层人设作祟,只好上前去问安。
齐月宾那么弱的身体,在这四面漏风的亭子里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了,还没说话就先咳了几声,道:“恭贵嫔这是哪里去?”
安七举了举手里的花束,笑着说:“臣妾刚刚选了花回来,正要回去敏芳殿呢。”
齐月宾也笑了笑,道:“贵嫔好雅兴。”
安七看她还有话说的样子,便道:“娘娘不如去臣妾的敏芳殿说话吧,融雪亭虽然景致好,但是四下透风,如今又入了秋,晨起冷得很,若是娘娘病情加重就不好了。”
齐月宾苦笑一下,摇头道:“本宫这身子……”
安七歪了歪脑袋,耿直的说:“但是马上就要到辰时了,臣妾的花还没放进花瓶里面,臣妾就不陪娘娘了,先行告退。”
齐月宾有些愣住了似的看着她,等她行完礼了才反应过来,掩唇一笑:“难怪华妃喜欢你,贵嫔当真是有趣。”
安七眼睛一亮:“臣妾知道呀。”
齐月宾扶着宫女的手站起来,道:“也罢,本宫有些话想对贵嫔说,少不得要随贵嫔走一趟,贵嫔不要嫌本宫叨扰了就好。”
安七自然不会拒绝了。
——看来齐月宾是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怎么,甄嬛成了弃子了吗?
【这几天你监视一下甄嬛那边的动向。】
系统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也不敢问,不然又要被说智障了。
有活干的时候还是去干活的比较实在。
因为要照顾齐月宾的身体,安七走得比较慢。本来敏芳殿就离花房远,一来二去这么耽搁下来,其实就已经超过辰时了。
安七的手渐渐的收紧,脆弱的花茎被捏的拦腰折断,安七手上汁水横流。
齐月宾不经意看见,稍稍有些心惊:“贵嫔这是怎么了?多好看的花儿,下那么大劲儿做什么?”
安七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把花交给清池:“时候过了,去扔了吧。”清池是知道自家主子的规矩的,一句话不敢多说,接过被蹂躏的不成样子了的花就下去了。
安七一边对齐月宾说:“突然不喜欢了,娘娘进来坐吧。”一边吩咐清溪:“上最好的茶来。”
齐月宾也就不多问,等清溪下去倒茶了,她才说:“原来贵嫔还有这样的一面。”
安七坐得端端正正的,道:“这样的一面是指哪一面呢?这个世界上总是要有一些规则存在的,不是吗?”
齐月宾无言,咳了两声,又说:“本宫听说,贵嫔很喜欢温仪那孩子?”
安七点点头,目光缱绻温存,好像在虚空中看见了自己的情人一般,温软道:“温仪帝姬身份尊贵,又生得玲珑可爱,谁会不喜欢她呢?”
齐月宾心里一惊,面上泛出苦笑来,道:“想必贵嫔是不相信那日,本宫与甄婉仪曾有过交谈的,是不是这样?”
安七微微低头思索了一下,听见了清溪送茶来的脚步声,便暂时没有说话。
齐月宾先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在看见清溪送茶过来后,她心里一慌——该不会如她听说的那样,此人果然连脚步声都能听见?
安七让清溪退下,然后才说:“臣妾并非怀疑,而是娘娘确实在说谎。”
齐月宾感觉自己脆弱的心脏都停了一拍,忍不住语速都快了一分,道:“既然如此,贵嫔也定能听出甄婉仪当日确实没有做过那件事,本宫没有猜错吧。”
安七坦然的点头:“臣妾能听出来婉仪当日确实委屈,但是让她去往无梁殿,也是为了保护她。”
齐月宾点了点头,又道:“温仪帝姬的事已经发生了两月有余,贵嫔就不想知道究竟是谁下的药吗?”
安七心里一动,大概明白眼前这个女人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了——看来是想利用她对付华妃?
或许也不仅仅是这么肤浅。
但是更深层次的原因,怕还是要等以后才能知道了。
安七唰的一下看向齐月宾,对方老神在在的,似乎就笃定了她一定会问一样。
那怎么能让美人失望。
“娘娘知道吗?”
齐月宾轻咳一声,也不让自己的侍女下去,只对安七说:“你该想想,此事一出,谁的获益最大。”
安七微微皱眉,道:“臣妾没有一日不想,只是臣妾实在不知道甄婉仪当初都与谁有仇,恐怕也是不得章法的原故。娘娘若是知道,还是不要与臣妾卖关子了吧!”
齐月宾无奈的摇摇头,道:“本宫偶尔见到皇上,提起贵嫔,总是说贵嫔是稚儿心性,如今一看,果真如此。”像模像样的这么感叹了一句之后,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才说到正事:“后宫女子所争所求,逃不开皇恩二字,你若当真想为温仪帝姬找出那个凶手,就要想想,当时谁最得宠,在她之前,又是谁最得宠。”
“这……”安七眉头皱的更深——这齐月宾是什么毛病?非要跟挤牙膏一样的挤一次说一点,无不无聊!
“当时最得宠的……是甄婉仪和陵容?”安七捏着下巴一边思考一边说:“在甄婉仪之前……是沈更衣和曹婕妤?”
齐月宾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她都已经提醒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是有人能想不到?
“贵嫔赤子之心,但是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甄婉仪、安美人和之前的沈容华交好,而曹婕妤一向是华妃的人……”
安七懵懵懂懂的看着她,眼睛里面充满了无辜——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不懂啊!这给温仪帝姬下木薯粉的事,怎么就扯上了谁和谁和谁交好啊?
齐月宾无奈的摇了摇头,撂下一句:“这后宫其实一直都是表面上平静,暗地里的你争我抢阴谋算计从来都没有停歇过,贵嫔不能一直这么天真下去的。”
安七愣愣的看着她,刚要说话,她的侍女就开口说:“贵嫔娘娘,我们娘娘吃药的时辰要到了,耽搁了恐怕不好。”
安七的话只好被堵在喉咙里,起身相送,道:“娘娘路上小心。”
齐月宾最后说:“本宫言尽于此,希望贵嫔好自为之。”
安七一脸迷茫,一丝破绽都没有露出来。
【今天玄凌那边什么动静?】
系统被冷不丁问道,有些傻了:【主子,你不是让我监视甄嬛吗?】
安七啧了一声:【你有给我狡辩的时间,不如现在去看一下?】
系统:【……好嘞。】
一看不要紧,系统马上说:【主子主子!他往你这里来了!还穿着朝服呢!】
安七:【!】
然而她面上却八风不动,维持那个被困扰的样子,一个人又慢吞吞的回到了榻上。
渐渐的脚步声接近,她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直愣愣的往门口看。
玄凌一进来就看见安七两眼失神的盯着他,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后,没发现什么异常,又往里走了两步,小丫头的眼神又确实还是跟着他,便忍不住问:“看着朕做什么?”
安七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这才跟辨认出了眼前人是皇帝一样的,急急忙忙要下来行礼。
玄凌倒也不拦她——拦又拦不住,小丫头把规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她不行礼还不如杀了她。
又问了一次:“你刚才看着朕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