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焰琅微垂着头,抬手捧起这把堪称漂亮的刀。
手滑过刀身时,能感受到它发出清澈的声响,藏在细窄的刀身中,又好像直抵脑海,仿佛对主人的回应。
于惊川道:“年少时偶得一块陨铁,机缘巧合下铸成此刀,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想来也是它和阿琅有缘……”
“是我和师父有缘。”
江焰琅尾音中似有叹息,他解开自己的腕带,又把两端刀刃缠了起来,看上去和无弦的弓并无二致。
“你把刀给小江师弟,自己却什么都不拿么?”刁满客很难不好奇,“这把刀和你说的刀村有关?”
江焰琅没见过他拿利器,教他时也只用木枝竹棍,江焰琅倒是拿过很多刀,可手上一把和他之前摸过的都不同。
……不同又能怎样呢,他照样比不过赤手空拳的于惊川。
可徒弟打不过师父也是天经地义!
尽管背对他们,江焰琅起起伏伏的情绪变化还是被于惊川看在眼里。
他低叹一声道:“它可以渊源颇深,也可以毫无关系。”
江焰琅突兀地把刀扔给他:“那你拿着吧,我可不想要来路不明的东西。”
所以于惊川识趣的话就该把他带上。
“这刀对我来说太轻,”于惊川掂量一下,又扔回去,“它现在因你而生,为它取个名吧。”
江焰琅气急败坏,恶狠狠地把刀拍他怀里:“你拿着至少比我有用!”
刁满客啧啧道:“都不想要是吧?那给我好了,我们百家山庄正缺此类好物,你们这种人再多来点,百家山庄超越卜云山庄指日可待啊。”
骏马嘶鸣,马蹄踩在濡湿的地面,泥水飞溅。
叶离观在马背上俯视三人,露出些许不耐:“谈完了没有?要走就快些,也不知道是谁夸下海口说能追上江里的东西。”
江焰琅:“肯定不是我。”
红喜不知道何时也挑了一匹坐骑,正牵着缰绳安抚不愿意涉足泥泞的马儿:“红喜和师兄飞过去不现实,但我知道山中近道,目的都一样,不如搭伴同行,兴许你们也需要我师兄呢!”
刀最终还是回到江焰琅手中。
于惊川给他牵了马,得到默许的江焰琅终于不再黏着于惊川,三两下蹭到叶离观身边问:“师兄,你从谁手上抢来的马?”
“一些土匪罢了。”叶离观冷哼,“留给你的都是些杂毛,哪知道处理起来这么费劲,要是百家山庄那两位出点什么事我只能把你送去谢罪了。”
“在你们眼中百家山庄就这么没用吗?”
刁满客翻了个白眼,懒得解释,掉头去追红喜了。
“放心吧,我师兄不像看上去那么傻。”红喜策马在前,回头莞尔一笑,“可惜夹在一堆聪明人中间,很难拿出强而有力的夸奖啊。”
“本来我们百家山庄两人就打不过他们师门三个,现在你还胳膊肘往外拐!”
叶离观落后他们几步,对于惊川道:“我有幸见过你一面。”
于惊川点头,等他说下去。
“你说巧不巧,就在凌云燕行门。”叶离观笑了笑,“一个籍籍无名的年轻人,竟是门主座上客。燕思昭受过你提点,却让我偷了师,可惜我俩都没学好,也再也没见着你的影子。”
江焰琅偷觑师父一眼,他面色平静,眼底也无波澜,好像听的是一件与他毫无关系的事。
他早就肯定了叶离观身份有假,可没想到这算来算去的,还真能叫上一句师兄。
于惊川不作回应,叶离观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说:“我和燕思昭偷偷查过你,就连名字都没问出来,就算门主有意为你隐瞒,但也干净得不像个普通人。”
“是你多虑了。”于惊川语气淡漠,“我并无大志,就是个和山林作伴的闲人。”
“是你疏忽了。”叶离观说完就朝江焰琅吹口哨,引得小师弟连连皱眉,“哟师弟,都找到师父了,怎么还是愁眉苦脸的样子?”
于惊川也蹙眉:“你一开始为什么会盯上他?”
“不如先问问师弟心急火燎地找你做什么吧。”
他策马去追领路的两人,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于惊川不明觉厉,抬眸询问江焰琅:“不是要断绝关系?”
江焰琅:“……”
看不出来,师父看着冷冰冰,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一个人,竟然还惦记上这句话了。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你会去看之前的徒弟们吗?”他岔开这个话题,“还是每个都断绝关系了?”
于惊川道:“我只教人,不负责维系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