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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至情至义在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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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共游赤石矶那日,王维背着素琴,祖咏拎着酒坛,李白则非要带上新得的玄铁剑。秋阳穿过枫林,在青石板上织就金红锦缎,祖咏突然驻足:"摩诘兄,且看,这枫叶若题上诗句,倒能做天然诗笺。"说话间已用枯枝在红叶上题了"白露凝霜"四字,王维抚掌称赞,李白却笑着将红叶掷入溪流:"好诗当随流水,何必拘泥于形式!"

游兴正浓时,李白效仿那猿猴一般,倒挂在老松枝头,给王维的山水画题诗,墨汁淋淋漓漓洒了满脸;王维抱着焦尾琴试图接住坠落的酒坛,琴弦上还沾着几瓣辛夷花。三人索性在溪边青石摆开筵席,就着松涛月色痛饮。祖咏说起岭南瘴疠之地竟有会跳舞的萤火虫,李白立刻说要捉来装在纱囊里当灯笼,将来也好送给月儿,夜间挂在帐子里来照明……

月出时分,他们撞见山神庙前的恶霸正在抢亲。那恶霸生得满脸横肉,左颊上刺着青蝎图案,此刻正将美貌女郎往马上拖拽。李白剑未出鞘,只三指扣住恶汉腕间要穴,后者便跪倒在地,膝头撞得青石板咚咚作响。王维抚琴奏起《广陵散》,金戈铁马之音中,祖咏提笔在恶霸脸上画了九道墨痕:"权作警醒,再作恶时照镜自观。"

归途经过齐家村,李白突然勒马。篱笆墙内晾着件茜素红衫子,与他记忆中的小青梅最爱穿的颜色一般无二。王维见他瞳孔微缩,手指死死扣住剑柄,忙让祖咏去村头酒肆打酒。待回来时,李白正对着空荡荡的秋千架出神,满地银杏叶被他踩成齑粉,祖咏摇头叹息:"这痴儿,怕是把满山秋色都当作故人衣袂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纵李白踏遍半个山河,他的白月光赵月儿还是音信皆无,王维和祖咏暗自觉得赵月儿只怕是凶多吉少,生还无望了,却也不忍心对李白直言,怕好友伤心绝望。

冬雪初霁那日,祖咏要返长安。王维在宅中设宴,用陶罐煨了松针茶。李白醉卧竹榻,鼾声震落梁上积雪,祖咏望着墙上三人共绘的《济州山水图》,忽然道:"摩诘兄,可愿共谱一曲《少年行》?"

王维推开木窗,远山如黛,近溪凝碧,忽见溪畔红梅破雪而开。他提笔画雪中红梅,并在旁写下:"家临九江水,来去九江侧。同是长干人,生小不相识。"王维的素袍被晚风掀起下摆,露出里面褪色的鸾鸟补子。李白忽然按住他斟酒的手:"这是崔颢的诗?摩诘写他作甚?你我又不是不会写诗……崔颢那个浪荡子除了一首诗可圈可点外,其他无甚可取……"他指尖掠过案上松烟墨渍,在暮色里泛起冷铁光泽。

祖咏笑道:“太白兄忘了,那崔颢除了是个无礼无法的浪荡公子外,也算是摩诘兄的表兄。你当着他的面,这般诋毁他表兄,不太合适吧。”

王维摆摆手,淡然一笑:“他跟崔九算是从兄弟,到我这里,又淡了些。他除了诗不错,人品确实无法恭维,太白兄原也没说错。”

李白冷哼:“谁让人家会投胎?世家门阀害人不浅?我朝何时才是真正做到‘任人唯贤’呢?”

夜雨忽至,雨脚如箭扎进黄河故道,祖咏望着驿馆墙头飘摇的芦苇,忽然解下佩剑:"此物随我夜猎终南山,斩过突厥斥候,今赠摩诘防身。"剑鞘上镶着的绿松石在雨中发亮,像辋川春夜的萤火。

晨鼓响时,祖咏的坐骑已备好。那匹宝马良驹打着响鼻,鬃毛上凝着白露。王维从怀中摸出昨夜誊写的诗笺:"《喜祖三至留宿》"墨迹未干,祖咏却已卷进雨幕里。但闻马蹄声碎,混着祖咏的吟诵破空而来:"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危旌……"

黄河水裹着泥沙从驿馆前奔流而过,王维抚着墙上祖咏新题的《望蓟门》,忽见柳枝簌簌摇动,落下片沾着墨迹的绢帛。正是昨夜未写完的诗稿,边角还留着祖咏剑穗扫过的痕迹。远处长亭外,那抹玄色身影渐渐化作雨雾里的墨点,唯有佩剑上的绿松石,在晨光中闪了最后一记。

“门前洛阳客,下马拂征衣。不枉故人驾,平生多掩扉。行人返深巷,积雪带馀晖。早岁同袍者,高车何处归。”王维吟道“祖三,山高路远,一路珍重!”

秋风卷着诗稿掠过济水,最终停在芦苇荡边。王维弯腰拾起,见墨痕在虫蛀的绢帛上蜿蜒,恰似昨夜祖咏剑锋划过的弧光。他忽然想起长安城外的灞桥烟柳,想起终南山巅的积雪,想起祖咏掷剑时震落的松针。黄河水裹挟着边塞的风沙滚滚东去,而他袖中的诗稿,正渐渐被体温焐得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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