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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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淇水两岸的垂柳抽着新芽,昨夜一场春雨,使得庄园内雾气升腾,宛如仙境。奔腾而下的淇水,在晨雾中泛着粼粼波光,王维将青瓷茶盏搁在竹案上,看着崔思蕤将乌木簪斜插进云鬓。窗外槐花簌簌落在她月白衫子上,倒像是绣娘精心点缀的暗纹。

"今日要去官署核对春耕账簿,阿得随我去便好。"王维接过听心递来的青布包袱,里头装着衙署惯用的松烟墨与澄心纸。崔思蕤正将银丝荷包系在杏色腰封间,闻言转身笑道:"正巧咱们家也该采□□耕的农具了,阿舍就随我们去集市采买锄头和种子,我带听心去挑几匹细绢来赶做夏衣。"

辰时的市集已腾起炊烟,阿舍红着耳朵,站在成衣店外,看那些穿红着绿的女娘们挤在柜台前。"阿舍,你且去铁匠铺罢。"崔思蕤将铜钱袋抛给他,碧玉耳珰在晨光里晃出一道翠弧。听心笑着打起湘妃竹帘,沉香混着新染的蓝靛气息扑面而来。

三人转过鱼市,腥咸水汽里混着菱角的清香。听心忽指着前头挂满彩绸的店铺:"娘子,那便是当地最有名的云锦阁。"崔思蕤颔首时,听心已雀儿似的蹦到门槛边,却被里头涌出来的女娘们撞个趔趄。

"让让!张员外的七姨太要挑缎子啦!"掌柜的尖嗓门刺破喧闹。崔思蕤蹙眉后退半步,却见阿舍涨红着脸杵在原地。二十五六岁,还未成家的的阿舍攥着竹篮带子,喉结上下滚动:"娘子,小的……小的去隔壁铁匠铺看看锄头。"话音未落便逃也似的跑了。

云锦阁内脂粉香浓,崔思蕤挑选了一匹雨过天青色的绉纱,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缎面,忽听得身后传来瓷器碎裂之声。穿赭色短打的汉子正攥着崔思蕤的广袖,黄浊酒气喷在她苍白的脸颊:"小娘子这双手,倒比苏绣蜀锦还要艳丽细嫩......小娘子生得俏,可愿意陪员外爷共饮两杯?"

小丫鬟听心,年方二九,这是容易激动的年龄,见有相貌恶心的登徒子调戏自家主子,立马拦在崔思蕤身前,张牙舞爪。

崔思蕤下意识挡住听心,袖中银簪已滑到掌心。那汉子却突然踉跄着倒退,后襟被只黧黑的大手揪住。众人抬头望去,但见个胡服少年立在堂中,束发金环映着日光,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目间带着塞外风沙的凌厉。

"放肆!"却见一道黑影掠过檐角。那汉子突然踉跄着栽倒在青砖地上,腕间赫然插着半截乌木发簪。皮肤黝黑的青年踏着翻倒的春凳跃下,胡服袖口露出的铜护腕撞出铿锵之声。

崔思蕤怔怔望着黑衣青年眼尾的月牙疤,记忆突然被十四五年前的清明春雨打湿。那年她随九哥崔涤、八姐崔嘉屹及王维和王缙等人,外出踏青赏花,山道上遇到打劫的地痞,货郎父子缩在倾倒的驴车旁,八九岁男童攥着断成两截的金错刀,泪珠在沾满煤灰的脸上冲出沟壑。

"康......康.....你是饭团儿?"崔思蕤惊讶地说道,她指尖触到腰间荷包里的金错刀挂饰,那是小货郎临行前硬塞给她的谢礼。黑衣青年抹了把额角的汗珠,咧嘴笑时露出颗虎牙:"乌麦。我阿塔去天上了,我阿娘带着我改嫁了,我继父姓安,我现在叫安......乌麦,你还是叫我饭团儿吧,我阿娘和阿塔也是这般唤我的。"

看到心中的女神,居然随身携带着自己送的金错刀,二十多岁的青年突然脸红了,只不过他肤色黝黑,脸红倒也看不太真切,他心砰砰直跳,似乎要撑破胸腔,凭空跳到崔思蕤面前。安饭团儿问道:“乌麦,为什么没在在博陵,却是来了这里呢?这地方可不如博陵繁华漂亮呀!”

崔思蕤向她微微躬身施礼,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听到他询问,粉面微红,低头笑道:“我家夫君在济州任司仓参军,我就随着过来了。感谢公子救命之恩,今日将金错刀还给公子,望公子珍重。”

安饭团儿见女神要将金错刀还给自己,忙摇头摆手:“十四年前乌麦救了我和我阿塔,这是谢礼,不能收回的。如果,乌麦今日非要谢我,那边大槐树下有个茶摊,不如乌麦就请我喝一盏茶吧。”

他乡遇故知,也是人生四喜之一。在他乡遇到熟人,自是欣喜。看到阿舍扛着锄头也跟来了,便更加放心了,崔思蕤没有多想,扔将他看作是初时八九岁的幼童,只当做一个小兄弟,便点头道:“也好!”

几个人来到茶摊,安饭团儿忙用衣袖,帮崔思蕤和侍女听心擦拭桌椅板凳,崔思蕤问他如何来淇上,少年身材有些肥硕,他抹了把额角的汗珠,一边从小二手里接过茶壶,为崔思蕤清洗茶杯,却被听心接了过来:“你这郎君,真是的,都把我的活儿抢走了,是要害我丢了饭碗么?”安饭团儿咧嘴笑时露出颗虎牙:"回乌麦的话,因为我会六种语言,人也算机灵,现在幽州当互市牙郎,这次来中原是帮东家采买些物品,恰巧遇到乌麦,真是我阿塔在天上保佑呢!"

崔思蕤点点头,她听说过牙郎,就?是在互市中从事中介活动的人,主要职责是,在买卖双方之间撮合交易并获取佣金。牙郎一词在不同历史时期有不同的称呼,如西周时期的“质人”、西汉的“驵侩”,在大唐就叫“牙郎”或者“牙人”。

“你从小就机灵,牙郎这一行,我看还挺适合你的”,崔思蕤笑道:“你总喊我‘乌麦’,我一直不大懂,这是什么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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