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玉给她拿了止痛药,第二天就去医院给她挂号。
看病的是个眉眼慈善的老中医,卷卷的、有韧性的头发像蓬松的山羊,是之前给宋怀玉看过痛经的医生。
大夫熟练地把脉,然后告诉宋怀玉,陈送年纪还小,再加上之前营养不良,痛经也是正常现象,回去补补身子就好,不用特地吃药调理,如果发展得特别厉害再来。大夫又问宋怀玉的身体状况,临走时感叹了一句:“要是所有的家长都像你这么上心就好了。”
她可是见过不少忽视了痛经,到最后被送进医院的女人。甚至包括当时的宋怀玉。
那年宋怀玉刚上大学,是齐颂硬拉着她来看的医生,也是她先垫付的医药费。
“歌德曾说:‘谁若游戏人生,他就一事无成;谁不能主宰自己,永远是一个奴隶。’让我们如追逐晨曦的飞鸟,张开翅膀,奋力翱翔,珍惜每一寸光阴,用勤奋和努力书写生命的华章。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16岁的陈送在分科考试的考场上放下笔的时候,已经能写出来一篇完整的议论文了。
宋怀玉自认养孩子养得很草率,中考的时候也没给陈送太大压力,毕竟陈送初二才转到市里的中学,跟不上也正常。
没想到陈送中考的时候发挥超常,一举够上了北市一中的分数线,宋怀玉在征求了陈送的意见之后签了放弃二中保送名额的同意书,陈送去了北市一中报道。
陈送写完作文还有五分钟打铃,她低头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学号和名字,对了一遍选择题答案正好收卷。
陈送交了卷子去厕所排队,女厕所一如既往地人山人海,认识的人堆在一起讨论选择题答案。陈送路过的时候顺便听见一道自己好像选错了的选择题,下意识挠了挠手心。
她最不喜欢考语文,那些阅读理解的题目出的奇形怪状,作者本人似乎都不会有的想法却让她们来推测,真是没天理。
陈送回来的时候正赶上褚琮之靠着栏杆晒太阳,手上拿着一本历史书。
褚琮之是她转到北市二中的第一个同桌,全能学霸一个,刚认识的时候不喜欢说话,后来才发现只是单纯社恐。
陈送探着脑袋跟她一起看历史,一边问她:“文言文那个文学常识选哪个?”
“A。”褚琮之翻过去看完的一页,又补充一句,“我也不一定对。”
阳光从背后照过来,在纸上投下两个人的影子,发丝和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缠绕在一起,陈送微微眯眼,回头看楼下正葱郁生长着的树,“我可相信你了。”
“你选什么?大理吗?”陈送干脆转身,踩在栏杆底下,伸手出去接太阳。
“大理吧。”褚琮之一目三行地看完一张大事年表,又返回去历史课本看正文,“我选什么倒是无所谓,我妈说选理好找工作。你呢?”
陈送嗤笑一声:“这话说得。你学什么都会好找工作的。”顿了顿,接着说:“我应该也选大理。”
她最不会学文科,历史政治的选择绕来绕去,她总是能准确地选出最不正确的选项。政治老师恨不得戳着她脑瓜子说她没天赋,不过宋怀玉说无所谓,没人在乎学得会物理的人有没有学文的天赋,不过翻过来,大家就会说学文的人一定不会学物理。
陈送知道宋怀玉学的是文科,大概类似自嘲。